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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425)

崔凝不受控制的出声,“爱要不要,不要倒掉!”

“你过来,给伱一个好东西。”他把瓷罐放在面前小几上,待崔凝靠近,突然飞快伸手搓搓她头顶两个小揪揪,得逞大笑。

崔凝扁嘴,眼睛里包了两包泪,模糊中见那人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瞧瞧,二师兄可从来不骗人。”

烧鸡的香气扑鼻而来,崔凝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东西不好克化,少吃点。”道明又从树后拎出一个食盒,“先吃块糕点。”

崔凝嗷呜一声冲上前,早将方才的恩怨抛之脑后,“二师兄最好啦!”

她坐在小几前美美地吃点心,道明从怀中掏出一只很旧的桃木梳十分熟练地帮她梳头。

“还是二师兄梳头好,昨日大师兄快要把我头给揪掉了。”她含含糊糊地告状,“大师兄说,那是因为二师兄在山下成天给小娘子梳头。”

“胡说。”道明笑斥,过了好一会才又轻声道了一句,“我这辈子只给妹妹梳过头。”

声音几乎混杂在林叶簌簌中,听不太真切。

……

崔凝缓缓睁开眼睛,那句话恍惚还在耳畔。

只给妹妹梳过头……

师妹是妹妹,那除了师妹还没有别的妹妹?

崔凝脑子有些懵,一时分辨不清那个场景对话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她记性还算不错,却也不到记着每一句的话得程度,若当时她的注意力在吃食上,更不会太留心。

外面天色熹微。

崔凝刚刚起身便听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问,“娘子可是起身了?”

“青心?”崔凝微讶,“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青心青禄和映桃带领着几个捧着洗漱用具的小侍女鱼贯而入。

青禄见到崔凝顿时红了眼眶,“娘子都瘦脱相了。”

“你们怎么来了?”崔凝问。

“夫人说娘子现下不住在官衙里,还受了伤,就遣我们过来伺候娘子。”映桃连忙解释道。

几人上前服侍更衣,青心见她还有些不愿意,连忙劝道,“知道娘子嫌咱们慢,这回定然快快地!”

“好。”崔凝失笑。

一屋子人有条不紊,确实比从前要快许多,不过一刻的功夫便已经坐在饭桌前了。

飞快用完早膳,崔凝带着崔平香和诸葛不离再次前往苏府。

能成为一方巨贾,苏裳无疑是勤奋的,她们到的时候天才刚亮,她便已然在暖阁处理事务了。

崔凝讪讪道,“再次唐突上门,实在是有紧要之事……”

苏裳笑着接话,“我素来佩服女大人,苏府大门随时为大人敞开,崔大人无需同我客气。”

崔凝心中惦记着事,客气了一句,便将手中的画递上,“我今次前来是想请苏掌柜帮忙看看,可认得画上这人?”

苏裳笑着接过画卷,“这等小事,何劳崔大人亲自跑一趟,大人不若使人来唤一声,我自行过去便是。”

这是一幅未装裱的画,苏裳唇角含笑小心展开画卷,当瞧见画上之人的面容时,笑容僵在唇边,不自觉的挺直脊背,目光久久未能移开。

崔凝看见她的反应,立即确认道,“可是苏掌柜故人?”

苏裳回过神,急忙追问,“崔大人哪里得来这幅画?可是认得他?他如今在何处?”

崔凝垂下眼帘,遮住眸中悲伤。

诸葛不离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意识到什么,开口道,“苏掌柜莫急,大人既然来问,总不会瞒着你,不如先替大人解惑?”

苏裳闻言敛住心神,侧首冲侍女道,“将书房里挂在墙上那幅画取来。”

她再次看向手中的画,目光描摹画中人的轮廓,声音有些沙哑,“他极有可能是我失散的兄长,不,一定是。这幅画上的样貌与他少年时几乎没有太大变化。”

“他是我二师兄。”崔凝道。

苏裳急切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叫陈相如。在道门中,我们都唤他道明。”

苏裳惊喜道,“我母亲便是姓陈!定然是他了!”

旋即她又喃喃,“既然选择母姓便说明从未忘记过去,可他既然还活着,为何连封信都不曾来过……”

侍女取画回来,在苏裳的示意下在崔凝面前展开。

崔凝进了监察司后,改学通缉人贩画像的写实画法,而面前这幅或许是执笔之人想要记住他的容貌,画的也并不算写意。

画中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修眉星目,若朗月,若修竹,相貌与二师兄像了七八成。

第423章 相如

凭样貌已经基本能够确定道明就是苏雪风,但是查案还需要更多佐证,“他有一把很旧的桃木梳,从我记事起他便一直带在身上。梳子上原本绘着一支梅花,后来时间久了就磨得斑驳了。道观虽然很穷,但他很讲究,手工活也做的不错,他却一直没有修整过这把梳子。”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细细想来,他定然是十分珍视才会将一把磨损的旧梳子一直带在身上。

苏裳泪眼朦胧,“那是我娘的梳子。”

他们父母双亡,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所余也不过是几样不值钱的日常用物。那把桃木梳子并非什么名贵之物,花样也是很寻常,是他们母亲生前在街边随手买下的。

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时,苏雪风还曾拿这把梳子替她梳过头,梳的实在不好,薅痛了她无数次才只能简单团个揪。后来他们被苏山海收养,从家中带走的东西只有寥寥几样,那梳子就是其中一件。

彼时她已然学会梳头,身边也有了苏山海安排的小丫头伺候,他便将梳子收了起来。

人、物、时间都的上,是巧合的可能性极小。

苏裳一脸期盼的看向崔凝,语气却有些迟疑,“那他现在……”

崔凝抿了一下唇,“他八年前去世了。”

苏裳脸色瞬间惨白。

缓了许久,她才似呓语般,“我当年曾在他失踪的路上搜寻到残衣鞋袜,还有大片血迹,其他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只有我不甘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没有寻到尸体我便绝不会放弃。”

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苏裳猜测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他出了什么事?”

崔凝道,“八年前道观遭一群黑衣人屠杀,我现在正在追查凶手。”

“会不会是苏山海?除了他,我们兄妹并无仇人。”苏裳已藏不住眼中杀意,咬牙道,“那个老东西对我兄长执念极深。他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也不曾联系我,是不是因为苏山海还没有放弃?”

苏山海心理扭曲,说不定就会产生什么“得不到就毁掉”的变态想法,但是崔凝认为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假如只是事关他一人,他会拖累数十条人命吗?”

“我兄长绝非那种人。”苏裳斩钉截铁地道。

“是啊,他不是那样的人。”崔凝道。

若是魏潜在此,并不会将这种“证言”当做佐证,她们对亲人的评价受到感情影响,并不客观,但此刻两人都打心底认为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