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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422)

魏潜看向络腮胡,“可知老道长武功如何?”

有些高手以一敌百不无可能,是否如太子所说,幕后凶手忌惮老道长,所以才趁着他离开之时动手?

太子看向络腮胡。

络腮胡摇头道,“老道长毕竟年纪大了,行动迟缓许多,否则当时他行刺时距殿下只有不到一丈远,我们绝不可能在他得手之前将其击杀。当时情况紧急,周围诸多暗卫同时出手,瞬息之间便已毙命,是以我也不确定他真正实力如何。”

魏潜又问,“你方才说,老道长不知为何知晓道观被屠,他有没有可能是偷听你们谈话?或者说,是不是你们传递消息不谨慎才会被他听到?”

“不可能。”络腮胡立刻否认,“当时我们已经抵达长安,道长居住在郊外庄子上,消息是直接传到殿下这里,那边无人知道此事。”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

太子脸色难看,毕竟他直到现在都没查出究竟是谁从中作梗。

魏潜没再继续追问此事,而是问道,“殿下当年可曾查过道观中除了老道长之外的其他人?”

“这条线失败,关于老道的一切都已销毁。不过,因为孤追查一年有余,所以至今印象深刻。”到了此时此刻,脱罪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太子就想知道在背后做鬼的人究竟是谁,他甚至怀疑自己今日东窗事发,全都是此人所为。

太子斜了书吏一眼,见他战战兢兢的搁下笔,这才道,“孤可以全都告诉你,但有个条件。”

魏潜耐着性子道,“殿下请讲。”

“孤要第一個知道这个案子的结果,先于任何人。”太子意有所指的加重语气。

魏潜干脆道,“好。”

若是太子想要事无巨细地跟进查案进展,魏潜绝不可能答应,若案件查明之后他想看卷宗都行。

魏潜猜测,事发前后太子一定查过道观,只是查的并不算仔细。崔氏寄养了一个女儿在道观的事虽说刻意隐瞒过,但也并非做的滴水不漏,至少对于太子这种地位的人而言,倘若认真去查未必查不到。然而看太子今日的反应,显然不清楚此事牵扯到崔氏。

事实确如魏潜所料,太子的人开始查道观的时候是冲着钱财和招揽人才去的,所以看重的东西与查案完全不同,因此一开始就忽略了很多“没有价值之人”。

在他们看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和厨房里摘菜的聋哑老叟一样无关紧要。后来道观出事,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再想去查的时候许多细节已经找不到了。

尽管如此,魏潜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夜深。

魏潜带人出了宫门,拱手朝一众鹰卫行礼,“多谢诸位相助,改日请大伙吃酒。”

众人连忙还礼。

有人道,“我等皆曾受大人恩惠,这点事儿不过举手之劳,大人今后无论身在何处,但有差遣,我等无有不从!”

其他人接连附和,“正是,正是。”

魏潜今日并未立刻前去刑部,而是先去了监察司组织人手调查太子一系势利,直到刑部快要下衙这才弄好调职文书送过去。监察司白日未出文书,这就意味着魏潜尚未离职,而刑部今日收到文书虽未来得及受理,但到底是已经收到了,如此一来,既没有违抗圣旨,又白用监察司的人手一日。

与众人分开之后,魏潜上了马车直接前往崔况的宅邸。

哪怕有宜安公主的供词,调查太子势利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他一整日马不停蹄,早已疲惫不堪,他差人去买暮食,就马车里等候的功夫,竟是直接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可是监察司魏大人?”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魏潜迷糊醒来,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推开车窗探身看过去,正见一中年文士在对面马车上也正笑吟吟的望过来,却是苏州司马王韶音。

“苏州一别,数月未见,魏大人别来无恙?”王韶音十分熟稔地问候。

实际上当初在苏州查案时两人除了公事之外几乎没说过话,反倒是崔凝与他相谈甚欢,被其单方面引为忘年交。

能这般行事之人,自然不是寻常性情,王韶音自认为朋友的未婚夫就是自己人,哪怕并不相熟,打起招呼来却依然丝毫不见生疏。

魏潜颌首,“一切安好。观王大人红光满面,可是要高升?”

王韶音乐呵呵道,“托魏大人与小崔大人的福,是要动一动了。”

他倒也没打算当街唠嗑,简单说上几句,便直奔主题,“某前些天给崔府递了拜帖,一直不曾收到回信,听闻小崔大人近日忙于公事多日不曾回家,不知她近日可闲下?某大后天便要离开长安,这才冒昧拦了魏大人车驾,还望见谅。”

魏潜道,“我会尽快转告她。”

“有劳大人。我现在住在东市大元客栈,您与小崔大人若是有空,改日一道聚聚。”王韶音行了一礼,“天色已晚,就不多打扰了。”

魏潜道,“好。”

吹了一会冷风,驱散了睡意,魏潜便翻了翻手边陈旧的卷宗,重新捋了一下案情。

从前这个案子就像是一只茧,它就在眼前,你可以通过一些外在的模样猜到里头不是飞蛾就是蝴蝶,却始终无法下定论,如今有了突破口之后,抽丝剥茧,能够查到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案子是有一定难度,但令魏潜心绪纷乱的原因只有崔凝,这一场迟到的正义,给她带来的会是释然还是更多痛苦……

马车停下,魏潜在车上坐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携了卷宗进门。

院内挂满了素绢灯笼,正堂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声音很小,要断气儿似的。

屋内崔凝崔况一左一右抄手跪坐在蒲团上,蹙眉看着中间一脸惨白披麻戴孝的云喜。

云喜边哭边往火盆里添纸钱,随时能晕过去的模样。他和陈元一起受了重伤,眼下将将能动弹便连滚带爬的来了,说是一定要为陈元戴孝,怎么劝都没用,说他若是死了,就在陈元坟头旁边挖个坑把他埋那儿。

门口光线一暗。

崔凝回头看见魏潜进来,皱了一天的眉头稍稍舒展开。

魏潜上香祭拜后,这才与几人说话。

“五哥劝劝他?”崔凝悄声道。

魏潜轻轻摇头,他了解云喜,嘴碎了点,但心肠软讲义气,况且作为仆从没有保护好主子就是罪过,若是不让他最后一程,怕是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让他守着吧,伱们三个先跟我一道用饭。”

诸葛不离道,“娘子放心,我在此处必不会教他出事。”

崔凝点头。

崔况这个宅子买了之后就没有住过,仆役配置不全,杂役做饭的手艺终归比不上厨子,几人晚上也就随便对付几口,魏潜便是想到这一点才命人买了暮食,到这会儿已经算得上夜宵了。

饭罢,崔况和诸葛不离看出两人有话要说,便极有眼色地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