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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420)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表哥何时知晓我的事?”

谢飏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世,这才会特地过来说这些。

“当年崔家诞生一朵并蒂花的事,谢家与凌家都知晓,后来说是养在一起有些妨碍便只得送一个去红尘之外寄养,之后便没再听到什么消息,直到崔家有意再次与谢家联姻。”

毕竟崔凝身上的事,万一招惹出麻烦是要结下死仇的。更何况,谢飏是崔玄碧妻族最出色的儿郎,他也绝不会瞒着内情把人拉下坑来。

崔玄碧透露的不多,只是谢飏恰好搅合在这一潭深水里,这才将事情原委猜的七七八八。

宜安公主一直在为太子做事,能知晓这些事情并不奇怪,崔凝倒是没有怀疑他在骗自己,“他做了何事被宜安公主抓住把柄?”

“我与宜安公主无甚交情,所知寥寥,不过我知道此事后派人查过当年符长庚的行踪,得知他陪凌郎君去往清河之前曾在江南一带游学,至于他具体去了何处做了何事,很难一一查清。”

崔凝紧紧抿唇,久久不曾言语。

谢飏道,“宜安公主如今落入监察司手中,以魏大人的手段恐怕早就得知此事,看样子……他并未告诉你。”

“他不告诉我,自有不告诉我道理。”崔凝不悦道。

“哦?”谢飏见她情绪尚且还算稳定,似笑非笑问道,“‘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道理?”

崔凝听到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拨分外震惊,“我以为你算得上君子,竟背后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谢飏眉梢微扬,“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从一开始见面惊为天人,到前不久二人双双中招,他好好的将她送回家,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在加深他一开始留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心眼子多,不接地气,但是个讲究人。

哪怕后来知道他掺和争权夺利之事,这种印象也未曾动摇过,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干这种下作事儿!

崔凝磨了磨牙,“反正不许你说他坏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五哥。”

谢飏闻言忍不住笑道,“你五哥怕是都没你这般自信。”

崔凝想瞪他,但突然见他笑起来实在过于好看,又一下子没凶起来,在谢飏眼里便成了小姑娘傻乎乎地瞪圆两只眼睛。

他抬手点点她的腮,“像只受惊的小狗。”

崔凝愣住,反应过来猛地退后好几步,不等她说什么,便又听他道,“更像了。”

“你才像小狗!”崔凝怒道。

谢飏抄起手,盯着她头顶因为天气干燥炸开的碎毛毛,心中莫名愉悦,“怎么,同柳意娘说自己是‘护食小狗’的人不是你么?”

“柳意娘果然是你的人!”崔凝瞬间偏移重点。

谢飏嗯了一声,“闹掰了,以后就不是了。”

第419章 太子

“啊。”崔凝低呼一声,不知道是震惊于他的坦诚,还是惊于他今日一次次刷新自己的形象,“那……你走了,做了一半的事就这么放弃了?你效忠的人也愿意放你走?难不成也闹掰了?”

崔凝不过是试探一问,不觉得谢飏会回答,然而出乎意料的,只听他道,“怎么会,有用之人到哪里都有用。”

她脑子里思绪飞转,突然意识到谢飏今日这些话似乎不单是闲聊,遂压低声音问,“你在帮武成思出谋划策却似乎并不效忠于他,同时也不是太子的人,所以你真正帮助的人多半是庐陵王。你今日站在这里同我说话,是不是说明我师门的事与庐陵王无关?或许与武成思也无关?”

谢飏垂眸看着她,目光复杂,“伱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点。”

这么说来,嫌疑最大的还是太子?符远也有可能效忠太子?

崔凝没有完全相信谢飏的话,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在那些事里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故意带偏她查案的思路。

毕竟谢飏的套路之深,就连她那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祖父都没看透。

见她陷入思索,谢飏突然问道,“如果你突然发现,你难得发一次善心,却做了一个令自己后悔的选择,会怎么办?。”

崔凝警惕起来,试探着道,“那就忘了吧?”

“当初崔家有意联姻,我是动了心的。”谢飏说着,又突然补充一句,“当然,非是对你动心,而是对崔氏嫡女动心。”

“哦。”这很平常,当时有意这门婚事的人都是冲着崔家嫡女的身份,就算是魏潜,也并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才想结这门亲事。

“只不过,条件是要护你一生平安喜乐。我自负聪明才智,总觉得这世间没有自己抹不平的事,可是若我来护你,平安无虞,喜乐却未必。因为我扪心自问,心中有太多东西比你重要。”

若非条件不允许,谢飏怕是敢谋朝篡位。五姓七家往上数也不是没有掌过天下,他们只会臣服于时局和形势,野心却不会因为一时的君臣关系而被局限。

谢飏掺和在这趟浑水之中,倘若最终发现他选择扶持之人便是屠了崔凝师门的凶手,那么到时候面临二选一的局面,他并不一定会选择崔凝。

他放弃,也算是放过了崔凝。

虽未曾说尽,崔凝却意会了,“那……谢谢你不娶之恩?”

算计一个心机浅到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姑娘,谢飏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然而他至今仍不清楚崔凝究竟是哪里触动了他,竟叫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

谢飏自打成年后,便再未曾做过这样不理智的选择。

“那倒也不必谢的太早。”他坦荡道,“因为我现在只是有一点后悔,等到我十分后悔的时候,未必不会做点损人不利己的事。”

崔凝连忙道,“还是想开点。我也经常做令自己后悔的事,若是钻牛角尖,活得就太痛苦了。”

谢飏见她戒备的样子,笑了笑,“恰恰因为不常做,所以才格外在意一两次失误。我该走了,表妹。”

她突然发现这人简直就是成长版的崔况,嘴毒又自傲。

“你不会回来了吧?”崔凝冲着他的背影扬声问。

谢飏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崔凝不由松了口气,她可一点儿都不想招惹上谢飏。

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尚未恢复,她忽而觉得心头有些闷,便没有急着回前堂。诸葛不离见她站在原地发呆,并未过来催促。

一阵风卷过,星星点点的冰凉落在脸上,不知是又下雪了,或是屋顶的积雪被风卷落。

崔况走近,看见她头发上已经沾染了细碎的白色。

“二姐?”崔况瞅着她苍白的脸色,一脸不赞同地道,“怎么站在风口!你这是嫌身子骨太结实了,可劲的糟蹋呢?”

崔凝闻声侧首,“你怎么来了?”

“我见表哥走了好一会你还没回来。”崔况见她情绪比之前更差,忍不住问,“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