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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373)

长安的柳爷?

柳鹑?柳欢?还是……柳意娘?

三个人都有嫌疑,但眼下暂时没有证据显示涉案的三个柳姓嫌疑人之中哪一个知晓地下地穴的存在。

之前崔凝在青玉枝的狭道里发现的红色粉末很像鬼土,监察司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赵三和冯秋期为了骗悬宿先生而准备的东西,就连魏潜也这般想。

可是偷土之人却说多次交易,交易量还很大……

说明他们买土一定是有别的用途。

鬼土并非私人所有,至于为何他们不自己去挖,而是出钱收购,魏潜推测,可能是于县那个地方极少有生人涉足,他们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大量运土出来很难不被人察觉,因此才会选择与当地人交易。

以上这些消息,已经是极短时间里,监察司能做到的极致了。

楼氏所在之地距离长安遥远,监察司的人至今尚未赶到,第三封信只是监察一处在长安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关于楼氏和柳聿的消息。

“他们买红土做什么?”崔凝疑惑。

三人看过信之后,最大的疑惑便是这一点。

魏潜蹙眉,思索半晌才道,“许多方术士都会炼丹,不知悬宿先生可曾涉猎……”

易君如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弄来这些红土是为了炼丹?”

魏潜道,“有这种可能,我们在夹道找到的红色粉末细腻均匀,明显是经过处理,说不定可以入丹。”

易君如惊讶道,“信上说于县那座山被挖空了一大块,炼丹需要用这么多土吗?”

“是有可能的!”崔凝肯定道,“我曾看过许多丹方,丹方里所用的矿物药石,开采出来后都要经过处理,也有一些需要从矿石中提炼,或许有人想从鬼土中提炼出某种药石呢?”

魏潜道,“一处查了悬宿先生的生平,并未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会炼丹,或许我们可以着手从他身边的朋友身上查。”

已知近半年中,与悬宿先生频繁接触只有四人,除楼仲和柳鹑,尚没有查出其他两位的具体情况。

易君如道,“柳鹑与柳欢,一个是春风楼管事,一个是碎天江老板,两人行踪很容易查,既然监察一处没有查到明显疑点,那有问题的人大概就在剩下两人之中。”

崔凝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随身册子,翻了翻之前的记录,“这两人,一个是九川先生,名叫房不欺,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另外一人叫詹师道,是个隐士。”

九川先生盛名在外,他的生平大都为人所知,省去了很多调查的时间,然有利就有弊,他门下学生众多,人脉极广,因此一旦有什么动作,很难不惊动他。

监察司要暗中探查,颇要费些功夫。

至于詹师道,查不到他生平的原因与九川先生截然相反。

詹师道为人孤僻,独自隐居在长安郊外的山林里,若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能半年足不出户。

目前所知,悬宿先生是他在长安唯一的朋友,若非他偶尔会出来到周边的村子换点日常用品,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山里头还有这么一号人。

第366章 乌云抱月

易君如道,“假如咱们猜的没错,好像詹师道的可能性更大些?”

九川先生算是活在大众的视线之中,或许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但若是经常炼丹,却不太可能掩人耳目。

监察一处搜集消息方法极多,他们认为直接审问当事人是最下策。论审问套话、刑讯逼供,一处远不如监察二处,若非到了束手无策的时候,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因着观点相悖,监察一处一直觉得二处手段又粗糙又狠辣,经常伤及无辜,而且刑讯逼供容易屈打成招,未必就能得到最详实的答案,而监察二处却认为一处脑子有病,明明抓个人审问一番就能得到答案,非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两处的恩怨暂且不提,以一处的处事风格,如今也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抓人。

青玉枝案牵扯太多,像九川先生这样的大儒,也不能直接抓回来审问,詹师道虽只是个隐士,但在尚未将其身份查清,冒然抓人亦非上策。

监察令事先考虑到这些可能,才会选择监察一处协助办案。

魏潜对此,也持赞同态度。

悬宿先生被害,九川先生和詹师道并无嫌疑,所以之前监察一处便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别处,只派人暗中监视两人行动。

监察佐使在无法辨别的二人是否有异常时,会事无巨细的上报二人行动。

魏潜想起昨天看到的消息,笃定道,“应该就是詹师道。”

据说,前日午时监察佐使在监视詹师道的过程中,忽然看见屋中冒烟,以为出事了,正要冲进去查看,便紧接着见他一脸漆黑的跑了出来。

这几天詹师道走过最远的路便是从主屋到茅房,不曾出去过,也没有人上门,因此出了这么一桩事儿,监察佐使还以为他吃光干粮终于开始生火做饭了,如今看来,他未必就是做饭,也有可能是炼丹失败。

炼丹炸炉都是家常便饭,更别说只是冒点烟了。

“监察一处又全都出去了,现在魏大人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易君如犹犹豫豫地道,“要不……我悄悄去拜访一下詹师道?”

崔凝看了他一眼,“您出去就不引人注目了?”

易君如是个“以一己之身能抵三人”的胖子,且他常年窝在书案边不爱动弹,走三步喘一喘的主儿,崔凝实在想不到他能怎样避开旁人的耳目“悄悄”去拜访詹师道。

“你也不能去。”魏潜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

崔凝不解道,“为啥?”

为什么?

魏潜暂时说不出理由,但以他办过这么多案的经验,直觉此事有风险。

崔凝作为监察司官员,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魏潜不想阻碍她的官途,但不可能主动把人往险处推。

崔凝试图说服他,“五哥之前说过,你我做幌子混淆视听,是知道幕后之人一定会监视我们的动向吧?”

从青玉枝案背后扯出来的人和事非同一般,不论是太子、太平公主、宜安公主,还是至今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的谢飏,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人若是被逼急了,不排除对监察司下狠手的可能。

更何况,监察司在明面上,容易反被监视,倘若对方在掌握动向之后,针对监察司布局,无疑会增加破案难度。

敌暗我明,若是被引入迷局就更麻烦了。

双方博弈,监察司现在连对手是谁都还不能够确定,再被人家摸准了路数,最后少不了落得个满盘皆输。

魏潜输不输得起不重要,是监察司根本输不起。

作为圣上亲信衙门,真到了这个地步,无疑是让人踩在圣上的颜面上,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五哥说和我一起做幌子是抬举我罢了,我自入监察司至今,从未真正被人认可过,即使是有人会盯着监察司,也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崔凝一直很清醒,从未因为升官或者旁人一句客气的“小崔大人”而真觉得自己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