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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29)

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打击他的人,竟然是他最信任的爱妻。

他有心想要解释自己的计划,可惜一吵起来,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让他最为伤心的是,一直以为心灵相通的妻子竟然不了解自,更不信任自己!

谢成玉看着脚下的官服,气的浑身发抖,她……也不过是想提醒他一句,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字字如刀!

秦淮河畔,女儿最是婉约多情。

崔玄碧带了两个随从,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袍,从那个让他窒息的家里逃出来散心。

到处莺声燕语、熙熙攘攘,崔玄碧无心加入。他在水畔走着,忽闻画舫里一阵清淖的琴音,用一种荡涤天地的气势铮铮而鸣,令他心有所感。

后来崔玄碧认识了弹琴的女子,写了一首抒发心中郁结的曲子让她弹奏。

从此以后,那女子便经常弹奏此曲,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是刺史写专门写给歌姬的曲子。

结果此事被谢成玉知道后,气的一口血喷在了绣架上。

他们吵架吵的多么凶残,谢成玉都能写字绣花来使自己平心静气,表现的比崔玄碧要冷静的多,甚至有时候他愤怒之下去找别的女子发泄,她也显得很淡定,可是这一回吐了血之后直接昏迷了四五天才堪堪醒过来。

谢成玉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使得她从未萌生出独占一人的心思,尽管有时候心里会难受,但也明白大家族最重子嗣,因而在这方面从来不吝啬,侍妾通房从来都是由着崔玄碧自己喜好。

然,崔玄碧的做法第一次让她深深感觉到了背叛。她可以允许他有其他女人,并担负起照顾她们的责任,但在精神上,他必须只有她一个人。与他在同一条路上白首偕老的,也只能是她一个人。

持续几年的吵架,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谢成玉本就觉得灰心,结果此事一出,就仿佛证实了她的那些猜测,她和他从此再也不是互相拥有,她变成他许多女人其中之一,尽管地位要高一些。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羞涩的少年,他有了抱负,有了主见,有了自己想要走的路,而她还是一如当初般深情与天真,注定要伤的体无完肤。

谢成玉是聪慧的,明白自己的深情无法抹去,再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于是她选择了退出他未来的路,保护自己,也封存了不堪岁月的感情。

“祖父。”

崔玄碧回过神,转头看见对面那个瘦巴巴的女孩儿歪头看着他,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凝娘,你祖母她过的好吗?”崔玄碧知道她全族没有一个敢苛待她,也事事都由着她,可自己仍不能确定她过的好不好。

崔凝想了想,“祖母心宽着呢,万事随风过,从不留心上!”

“是吗?”崔玄碧笑了笑,“想起来,她确实不是个小气之人。”

惟独对他那般斤斤计较。

其实他回来看过她的遗容之时便知她仍有心结,一个真正心宽的人,容颜一般不会衰败的太快。

“祖父,孟瑶芳是谁?你真的与她情投意合吗?”崔凝问。

她以为祖父不会回答,谁料他却冷冷道,“一个活腻歪的女人!这等恶心东西,我眼又不瞎!”

被崔玄碧拒绝过的女人不少,但这么不知所谓的还是头一个,他做梦也不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管杀人的是张三还是李四,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把妻子留在老家多年,才让人生出了妄念。

崔玄碧一辈子遇到难处无数,唯一一个让他不知该怎么办的人便是谢成玉。

多可笑,两个聪明绝顶的人,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位置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如何相处。

“我去跟你祖母说说话。”崔玄碧起身道。

崔凝识趣的没有跟着。

老夫人去后,佛堂幽冷,她不愿再呆在这里,便回了前院去。

案情已经查明,崔氏和谢氏都按下这件事情,发丧时只说老夫人是寿终正寝。可是那个幕后凶手一举得罪了崔、谢两家,估计想自裁请罪都晚了。

崔凝走在小径中,远远看见魏潜在与崔况正在说些什么,她心中纳罕,魏潜跟一个六岁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

“二姐。”

崔凝正在考虑避开还是过去,不妨崔况已经发现她了。

崔况老成的冲魏潜道,“魏兄亲自与二姐说吧,我先行一步。”

眼见崔况腿儿虽短,倒腾的倒挺快,一溜烟没了人影。崔凝上前问道,“你有事要与我说?”

魏潜罕见的有些局促,见她眉目之间仍有郁郁之色,便道,“崔二娘子节哀,老夫人一生积德行善,佛祖定会庇佑。”

“虽然安慰人的言辞有些粗糙,但我心领了。”崔凝道,“谢谢。”

“咳,崔二娘子还伤心吗?”魏潜问。

“伤心如何?不伤心又如何?”崔凝奇怪道。

“若是伤心,在下准备多想一些安慰之言说给你听。”魏潜正色道,“若是不伤心了,在下想说另外一件事情。”

第二十八章 他的承诺

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崔凝不可能不伤心,可她素来很会消解自己的负面情绪。

老夫人过世,崔凝着实难受,但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担负着师门生死就觉得不应该消沉下去,此刻阳光照在脸上,温热明亮,让她生出一种“天无绝人之路”的感觉,“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魏潜见面前的小女孩虽然一脸憔悴,眼里却有遮掩不住的生机和光彩,不禁放下心来,从袖中掏出一物递到她面前,“这是崔二娘子的东西吧。”

崔凝垂眼看去,只见修长好看的手里躺着一块双鱼太极玉佩,下面还缀着红色的络子……

“这个……这个……”崔凝一下子结巴起来,脸上刚刚浮起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魏潜见状不妙,立即攥起玉佩,低呼了一声,“崔二……”

崔凝身子一晃,他长腿急向前迈了两步,一把捞住她,在掐住她人中。

崔凝缓了缓,渐渐恢复过来。

魏潜放开她,“能站稳吗?”

“你在哪里得来此物?”崔凝扯下腰间一模一样的玉佩,又拿过魏潜手里那一块比对了半晌,区别不大。

为何忽然冒出来两个玉佩?

情急之中,她脑子反而灵光不少,想起他方才那一声“崔二”,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跳起来,“踢我的人是你!”

怪不得吞吞吐吐!

“你大概是那日看见小厮进屋里去取茶叶,就误以为那间是长信住的地方吧?他不太喜欢喝茶,早便将茶叶都送给我了。”魏潜得了好的茶叶,才突发奇想去收集露珠来煮茶,而这件事情符远也并不知道。

他们三人里面,魏潜煮茶最好,但其实最嗜茶的人是符远。于是他便没有直言,只叫身边知情的小厮去取了茶来。

魏潜承认自己确实有一丁点、一丁点想逗逗崔凝的想法,但料事如神的他,居然失算,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萝卜头大点的姑娘居然做梁上君子做的那般顺溜。当夜他半睡半醒之间瞧见帐上有人影,条件反射的一脚甩了上去,还没有踢到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只是一瞬间的爆发力太大,根本来不及收住,只能尽可能的撤去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