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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280)

可以说,这在破案过程中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你去试着把马牵去别处。”为了确定彭佑的话,崔凝令身侧的差役去尝试牵马。

差役得令,飞快下楼去。

掌柜见气氛好了一些,这才连忙出声,笑呵呵的道,“我见几位大人有要事在此,早就使人准备着宵夜,没想到真是用上了。”

“都是自家酒楼拿手菜,几位大人尝一尝。”他边说边亲自将菜品摆上,“听闻崔大人是北方人,又特地做了两道北菜,也不知合不合大人胃口。”

这酒楼虽建在官衙附近,却不是城中最好的,平常光顾最多的是州学生员和府衙差吏,偶尔也有官员家的小厮过来外带饭菜,像吕长史和王司马这些五六品往上的官员几乎不会亲自过来。今日机会难得,掌柜这回是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想在这些人面前卖个好。

“有劳掌柜的惦记。”崔凝笑笑道。

掌柜受宠若惊,连道,“应当的,应当的。”

美食当前,几个人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窗外的卷云身上。

掌柜看着着急,可是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久留,只好带着小厮出去候着。

窗外雨幕里,那差役已经跑到了卷云身前。崔凝眼力好,能够清楚看到差役接近三四尺的时候,它开始有些躁动,不停的踢踏马蹄,等到差役抓住缰绳,它已经急躁的开始原地走动,发出警告似的咴叫。

差役牵动缰绳,尝试把它带到酒楼那边。刚开始那马只是头部左右拉扯,试图挣脱,等到差役发力越大,它突然扬起前蹄并发出响亮的嘶鸣声。差役一时不防,被巨大的拖拽之力一拉,整个人扑倒在地,这时马蹄恰恰下落,正在他头上方。

崔凝呼吸一窒,却见那差役在地上翻滚一圈,堪堪躲过踩踏。

吕长史长呼了一口气,“真真惊险。”

若不是差役反应快,这一蹄子下去恐怕非死即残。

彭佑并未在意方才的事,只皱眉道,“换个会驯马的人去,这般牵法,凡是有点性子的马都不会跟他走。”

崔凝点头,“嘱咐驯马之人当心些。”

很快,差役从府衙里带了一名马夫过去。

按说这人应该比差役驯马手段高明,可是刚刚靠近一丈,卷云便开始不安,甚至当马夫走更近的时候忍不住退了两步,他花了半盏茶的时间竟然都没能成功摸到它。

“许是方才受惊了?”崔凝疑惑道。

彭佑道,“不是,这马整日行走于街巷之间,岂会被一点小事惊住?它精的很,能辨出专门驯马人。”

当初卷云在驯马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自此之后虽然臣服于特定之人,但十分警惕其他企图驯服它的人。它也不知通过什么特点,竟然能够辨别出专职驯马的人。

卷云之所以能安然行走于人群之中,不过是因为有主人在旁,人来人往之中也没有人怀着驯服之心刻意靠近它。

崔凝出于好奇心,又命几个人从附近走过,或许经过方才的事情,它看上去十分警觉,但并没有被没有惊走。

“不知这卷云听不听吴县令的话。”崔凝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彭佑薄唇微抿,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去查。”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雨已滂沱,那一抹白影似乎想要避雨,往墙边靠了靠,竟然没有走开,仍是坚守在那里等待。

无端的,让人觉得伤感。

崔凝叹了口气,回过头的时候竟发现彭佑红了眼眶。

饭菜尚温,几人草草用了,又继续熬着。

崔凝看着雨势,觉得再过一两个时辰,那小厮落水的地方应该会被冲刷的什么痕迹都不剩,她便与吕长史他们说了一声,又冒雨连夜去了护城河边查探。

今日彭佑已经第一时间去过,便不曾跟着。

夜黑沉。

油纸灯笼忽明忽暗,光线极差,崔凝虽然兢兢业业风雨无阻的到现场查探,但其实只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这种可视条件下,发现线索的可能性太小了。

然而等她沿着护城河走上一会之后,连心里那点侥幸心理都没了。

河边草木茂盛,有的地方杂草都已经深过她的腰部,时不时的还能看见河边一丛丛菖蒲、荇菜,甚至还有野生荷花……

“前面有人!”差役突然低声急道。

崔凝抬头看过去,触目所及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分辨不出是树是人,她也压低声音,“你看清楚了?”

“方才仿佛有亮光一闪。”差役盯着不远处,忽然间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眼了。

第268章 雨夜护城河

这种可视条件,对方若是一心躲藏,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

崔凝一边示意差役悄悄靠近,一边出声喝问,“什么人在那里!”

若是那宵小之辈被乍然喝问一声或许便会露了行迹,可那边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崔凝准备命差役们直接冲过去,前方黑暗里缓缓亮起一点暖黄。

距离那处最近的差役生怕被歹人跑了,不等崔凝下令便直接冲上去。

灯火忽明忽灭中显出一个颀长身形,一手提灯,一手撑伞。

差役方才至那人身前,便见他倏然收伞,甩出一圈水珠,伞头“砰”的一声抵在差役胸前。

夜雨潇潇中,微弱光亮映照出一张俊朗的脸,他没有穿官服,一身玄色袍服外罩宽袖氅衣,头发亦不曾像平常那样梳的一丝不乱,而是半绾着随意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散开半垂在脸侧,生生将冷硬的轮廓衬得柔和几分,颇有几分不羁之态。

崔凝一眼便认出他,“五哥!”

分明一身黑衣几乎溶于黑暗,脸上也冷然如冰,在她眼里却似朗朗日月。

魏潜看向崔凝,神情如冰遇暖,霎时变得柔软起来。

“这位是监察佐令魏长渊魏大人。”崔凝道。

魏潜和崔凝尚未进衙门便被彭佑半道请去断案,所以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出了监察佐令也亲自来了。

差役纷纷收起戒备,拱手施礼,“见过魏大人!”

魏潜道,“免礼。”

崔凝快步走上去,魏潜顺势将伞移到她头上,垂眼仔细打量一番,见她身上已被打湿大半,不禁蹙起眉。

她见他不大高兴的样子,还以为要被数落一顿,谁料他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解了氅衣给她披上。

他一只手不便,崔凝便很自觉的将衣服穿上,又问,“五哥何时来的,可有查到些什么?”

魏潜没有明说,而是带着她直接走到发现小厮尸体的地方。

崔凝命人把灯笼全部点亮聚集过来,再看地上,不禁叹气。

弃尸地点附近没有路,河岸上植被茂密,虽然不易留下明显脚印,但所过之处草木都会被踩倒,可惜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没有注意保护现场,导致过来打捞尸体的人太多,现在周围一大片荒草都被踩塌,再想寻线索就太难了。

“天刚擦黑我便顺河岸慢慢走过来,倒也不算白走一趟。”魏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