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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273)

人因为有欲望才鲜活,想活的畅快肆意便不能戒掉欲望,但是过度的欲望容易生出恶果,所以能享受欲望而不被欲望支配,也是一种道。

他的关心总是细致却不过分,让人觉得被尊重又从不会有负担。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人呢?崔凝觉得从这一刻开始更加喜欢他了,忍不住向他倾诉更多,“自我记事起就不曾见过师兄们违背师门训诫,更奇怪的是我四师兄,明明没有犯错却动不动就关自己禁闭,说什么心生杂念。“

崔凝一脸惭愧,“我就不同了,我隔三差五的被罚扫地抄书,一年到头总共没几天消停,可是有时候被罚过之后都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五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

魏潜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

崔凝不信,“你定是哄我,我家小弟就比我聪明。“

魏潜默了片刻,才道,“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说起崔况,魏潜是自愧弗如的,那个孩子不仅聪明,还心眼子多,有一种近似老于世故的早熟。

“哈哈。”崔凝咧嘴笑,“我从前没发觉你这么爱说笑呢!”

“……”魏潜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笑话,不过见她笑靥如花,心情极好。

以前魏潜对崔凝起了一些心思,他是个正常男人,难免生出一丝丝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可是面对懵懂稚嫩的女孩,他觉得自己极其龌龊,于是他的感情变得更克制内敛,甚至不允许自己生出丝毫邪念。而就在刚才,那种心情似乎产生了某些变化,当欲望升起之时,他感觉到的不是自责也不是窘迫难堪,而是无法抑制的兴奋、雀跃、甜蜜。

他知道,是因为她开始有了回应,也许尽管还是朦朦胧胧的悸动。

第261章 卷云(1)

外头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这才过午没多久便如同将要入夜一般。

彭佑恨不能立时就将凶手揪出来,哪能真的撒手,就算只去休息一两个时辰也不忘给崔凝派协查之人,生怕浪费一瞬一息。

参军司法之下有佐四人、吏八人,彭佑倒是毫不含糊的把这十几个人都给遣来了。

崔凝也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便领着一众官员亲自去找程刺史。

虽然案子是监察司接手了,但毕竟眼下还没有任何证据,也不好真的把刺史当做疑犯直接绕过。崔凝官职比他低很多,直接派差役去请,难免显得不尊重。

反正都在衙门里,两步路的功夫并不费事。

谁料程玉京竟然不在衙门,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人一整天都不在,崔凝只好派人去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四位佐事不时偷偷瞟崔凝一眼,心中暗道,程刺史莫不是要给这个小姑娘一个下马威?

外面天色愈发暗了,屋里潮湿昏暗,崔凝命人点灯。

灯火亮起来,众人能清楚的看见这位巡察使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没有着急,也无半点难堪,瘦小的人坐在宽大的胡椅上捧着一杯茶,颇是从容。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外面才传来匆匆脚步声。

崔凝微微侧首便能看见,来的那两人均身着绯色官服,撑着伞从院中直穿而来,并没有因为怕雨水打湿鞋袜而选择走一侧的游廊。

走在前面的那个胖子把伞朝差役手里一丢,进屋便是一脸惭愧的朝崔凝拱手,“我二人来晚了,请巡察使见谅!”

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像很熟似的,态度自然,不像旁人见了她总会有那么一两分诧异或者好奇,可就是因为太自然了,反而才奇怪。

呵,这是个惯会做戏的。崔凝来之前便了解过苏州各个官员,见二人的官级和形貌便猜出其身份了,于是扯扯嘴角,起身回礼,“二位是吕大人和王大人吧?”

语气客气,却分明是一副不熟的样子。

胖子也不见一丝尴尬,笑眯眯的回道,“在下正是苏州长史,这位是王司马。程大人命我二人前来协同破案。”

彭佑怀疑程玉京是幕后凶手,只不过因为二人一直是死对头,并没有实际证据,而魏潜说要接手此案,盖因为巡查期间恰遇上大案,实乃份内之事,就算有那么一两分怀疑他,也没有不准他关注案情进展。

他为了避嫌,同意巡察使全权负责此案也无可厚非,可是堂堂一州刺史,治下出了这样大的案子,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直接让司马与长史过来,实在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吕长史,也就是体态肥胖的这位,看着年纪不算大,顶多不过三十来岁,据说还是某年科举的探花郎,不过眼前这副胖到变形的样子,可丝毫瞧不出当年的风采。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司马,一身绯色官服,温文尔雅,年过四十,面容却依旧俊朗。岁月仿佛偏爱好看的人,停留在寻常人脸上是皱纹,于俊美的人来说便是韵味。

王司马出身山东士族,虽说已是“旧时王谢”,但依旧是高门大族。传说王氏儿郎都生的极好,聚集一堂便似琳琅满目,崔凝一见这王司马,便觉得传言不虚。

崔凝请二人落座,便问起程刺史,“程大人今日不在府衙,可是有什么要事?”

吕长史与王司马暗暗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答话。对话停顿到气氛略显出几分尴尬,吕长史才笑道,“大人一直事务繁重。”

是说程玉京不在衙门是常态?崔凝为官不久,可也不是真的听不懂这话里暗藏的意思。

吕长史分明是在暗搓搓在程刺史背后扎刀子!审核案件只是监察使的职责之一,除此之外还要纠察官员过失,倘若地方官在任上犯了什么错被监察司的人查实上报,若证据确凿,轻则影响政绩考评,重则可是要罢官免职!

崔凝想起魏潜说起这苏州官场的弯弯绕绕,身体微微侧向他,轻声问道,“吕大人的意思是,程刺史一直不在官衙?”

满屋倏然一静。

吕长史心头一跳,旋即笑道,“崔大人误会了,大人兢兢业业,就算不在官衙也是去忙州中大事。”

“哦。”崔凝松了口气似的,“方才想岔了,真是吓了我一跳,若是程刺史尸位素餐可怎么好!吕大人这样说,我便放心了,想必程刺史是位护国爱民的好官。”

吕长史闻言悚然一惊,才发现自己掉坑里去了。他看着小女孩为官有些稀奇,本意只是委婉的上个眼药,顺便逗逗她,她能听懂就听懂,就不懂就这样略过去,谁知她听是听懂了,竟然直截了当的就问出来了!不仅问出来,还坑了他一把!

程刺史被杨别驾排挤,最后直接撒手不管大小事务,政事怠惰,说是尸位素餐也没有什么错,可他哪敢真的明面上得罪程刺史!方才他的意图被挑穿,情急之下随口夸了两句,听着像给人遮掩似的,万一崔凝到时候真查出杨别驾整日呆在自己园子里饮酒作乐,他这个说瞎话的人岂不是要被牵连?!

“都快入冬了,吕大人怎么还流汗了?”崔凝盯着他的额头,慢悠悠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