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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31)

霍戍抱着双手靠在纪家种有桃花树一侧的石墙上,沉默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势。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纪扬宗便召集诸人聚拢,简单的点了一下名,见着村里各户都有人来了,正准备开会。

大门口,尤凌霄竟然踩着点儿也过来了。

诸人都瞧了过去,议论纷纷。

“纪伯父,我来迟了。”

尤凌霄冲着纪扬宗拱了拱手。

纪扬宗扫了人一眼,招了下手,示意来了就快进来,却是并未张口招呼。

一众农户意外了须臾,不等人咬耳小话,纪杨宗便开口说赋税的事情了。

“州府今年的赋税征收下来了,产税还是老样子,上缴四成。但赋税这块儿有些变动。”

纪扬宗展开了今日去州府里录下的笔记:“我现在念给大伙儿听,到时候会贴在门口,没记住的自行再去看。”

农户听纪扬宗这么说,便是晓得赋税只怕是又上涨了,谁都默着没应话。

“口税一百二十文一个,成年人口两百文一个,户赋五百文一户。除却这些,今年新增一项献费,成年人口一人五十文。说是北域打仗结束了嘛,这些年戍守边关的将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大军回朝,总是要犒赏一二三军的。”

农户方才听到赋税就已经在叫苦了,听闻还有献费,尽数都嚷了出来:“去年口税方才一百,今年涨了二十文,成年人口也涨了五十,户赋竟然涨了一百,这林林总总的就涨了一百七十文,还没算家里几口人。”

“再缴献费,还是按人口,都不是按户籍算,谁家才一两口人的,简直不要人活了。”

“一年高过一年的赋税,东增几十,西增几十,一石粮食才卖多少钱。”

“这上沙场的男儿是从咱这儿征走的,献费还得咱们缴,到头来钱还不一定能到士兵手里,赶着我们就是出人出钱,什么都没捞着。”

院子里骂骂咧咧,很快便嚷成了一片。

尤氏近亲听闻今年的征税,不住的摆着头,心里却愈发的乐的不行。

赋税越是涨,他们越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纪扬宗显然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由着诸人叫骂了一阵儿。

他负着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低呵了一句:“行了,朝廷下达的律令,哪里是我们这老百姓能置喙的。大伙儿预备一下,把该纳的粮食装整好,赋税钱该准备的准备,该借的借,别久拖拉着。”

“左右都是得缴的,到时候拖拉着州府的官员又该说嘴,开渠征人平白又拿咱们村开涮。”

村民嘀咕道:“里正有了个好女婿,赋税就是涨得天高那也跟自己没干系了,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指挥咱倒是顺溜。”

“是啊,如今倒是嫌起咱缴纳赋税的时间拖得久了,村子里什么收成他录着本儿,能不晓得啥情况么。”

纪扬宗站在不远处,耳朵精着,听到村民的议论,他也没出言训斥。

他瞧了一眼人群里雄赳赳立着的孙鸢娘,两人对视了一眼,见着孙鸢娘一副瞧戏的模样,他心下冷嗤,姓孙的这妇人时下心里想的什么他能不晓得。

“好了,好了,我晓得大伙儿心里不痛快,都是同村人互相帮扶着把难过过去。一年年的也就熬下去了,咱村这不是出了个举人了么,往后定然会给咱村里争气。”

纪扬宗给尤凌霄带了一顶高帽子后,顺势道:“对了,除却赋税,村里也还有些杂事宣告一声。赵常德家,长岁十年前上了前线没能回来,元慧茹认了长岁的袍泽做义子,已经在村里落户,以后都是同村人,大家别拿出对外乡人那套出来,赵家不容易,大伙儿相互照应着。”

“再者,就是纪尤两家的婚事,往后大家勿再说谈,今各自婚嫁了,要说媒的说媒,要求亲的求亲。”

纪扬宗说的坦荡,今不乏有定亲又做毁的人家,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婚后寡妇再嫁也是有的,他们这也不是头一桩。

大伙儿尚且还沉浸在赋税增长的焦愁之中,旁的再大的事儿反倒是也显得没那么大了。

不过听闻纪尤两家的婚事作罢,一时间诸人还是大吃了一惊,不免都想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村里只会宣告婚事作罢却并不会说明缘由,谁也不敢问。

“成了,今儿就这么几件事,没事大伙儿就散了吧。”

农户一阵骚动,各自结伴回去。

“这好好的婚事儿咋说毁了就毁了,里正是傻不成,等了那么些年,不就是等着尤二郎考出点样子来么,好不易成了,反倒是不成婚了。”

“你瞧里正像傻的么,这事儿八成是尤家不肯了。”

“那尤家未免也忒没良心了些,当初里正可没少帮扶他们家。”

“世道变了噢,人心不古。我瞧啊,往后也别想指着尤家替咱们谋什么福。”

“得了吧,谁有心思管他们大户的事儿,今年的赋税可咋办噢。”

村里人避着尤家人,小声嘀咕着出去,议论不止。

虽也没说是谁家主动提出退的亲,可今谁弱势谁强势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一时间都觉着是尤家发达了要过河拆桥。

“娘,你不是说伯父不会宣告这事儿的么!而下可是再没挽回的余地了!”

尤凌霄听了纪扬宗的宣告,犹如毫无征兆的挨了一记闷棍,他双眼发红焦急的抓着孙鸢娘的胳膊,事情突然变超出了母子俩的预料。

孙鸢娘也有些惊讶的没回过神来,没想到纪家还真硬气,说不要这大好的婚事就不要了。

眼瞧着赋税又长,竟然能舍掉庇护的机会,她提了口气,倒是小看了纪扬宗。

她看着一向儒雅有礼的儿子失态起来,连忙拍着尤凌霄的手宽慰道:“既然他们家执意要悔婚,那便遂了他们的意吧,倒是还省得了咱们下功夫周旋。”

“娘!”

尤凌霄见她娘如此,心中更是着急,既见孙鸢娘并无心这桩婚事了,他索性放了手:“我自去同纪伯父说。”

“你去同他说什么啊!”

孙鸢娘见着儿子执拗,想要上前去拽住,不想人步子还快,一下子便蹿开了。

“阿戍,回去吧。”

元慧茹今儿来听了两桩大事儿,心里有些不太平静。

见着门口一团的村民都散的差不多了,也预备要出去。

霍戍的目光在尤家母子俩的动向上,见尤凌霄眼瞧到嘴的夫郎这朝是真没了,缓过劲儿来又后悔着急了。

纪家那个小包子瞧着便不是什么心肠坚硬的主儿,只怕是见了竹马声泪俱下便忘了痛。

不易等到纪家做了决断,他怎会由着此人在眼皮子底下发疯。

霍戍同元慧茹道了一声:“干娘先回去,我寻里正商量个事。”

元慧茹有些诧异霍戍要做什么,不过那么大的小子了,自有自己的事情,她便识趣的没问: “成,那你早些回来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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