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玛诗如木(56)

我能一辈子爱他吗?能够一辈子只爱他吗?啧,总说爱这个字怪别扭的。我始终认为我还太小,说一辈子太早,要到步入社会见识过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人,之后再选择。那些山盟海誓约定一辈子不分离的十几二十几岁情人,后来都各自流浪去了。恋爱了分手,结婚了离婚,老了找个伴儿过日子,普通的一生该是这么过。确有矢志不渝的爱情,但那真的几十年都是爱情的爱吗?不会倦怠不会湮没吗?爱怎么可以那么长?以我的脑子实在搞不懂。年轻的心脏年轻的心态,处于这样的状况,或许我能坚持一辈子。舒闲你已经这么好了我怎么可能再爱别人?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我不敢断言。即便我爱舒闲到心里只有他,我的心外仍有空间,这是一个华丽丽的悲剧但——我热衷于追逐新鲜感,本性使然。我接连对不同的人有好感,走马观花一样,从没认真过,未来我多半要保持这一项传统。就算,我在心上栓一根绳子交给舒闲,不管跑多远他轻轻一拽我就回来,和他相伴的时间远远多于分开——我隔三岔五地跑,他受得了吗?如果限制我不跑,我受得了吗?

不知道。

包括很多我没想到的没提出的,一切问题,在发生之前,都没有答案。我考虑要开启的第一段认真的感情,所面临的是我无从想象的困难,我陷入泥沼中进退不得了。

我又突然意识到,当我把钥匙插入锁孔,打开盒子,展现给我的可能与我设想的截然相反。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舒闲企图带给我的生活,究竟是不是目前的生活?是细水长流,还是惊涛骇浪?

我不了解他过去的生活,我猜不透他现在的想法。我真想切开他脑袋看一看里面规划的是怎样的未来。

也许该再等等?

呀呀我勇气满格只能维持一小时,要是放弃这个机会,下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不过……我才19,以后还有很长很长,他不在意继续等我吧?一年两年几年,对他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这样的想法是很自私,但舒闲既然选择我,难道没提前做好相关心理准备?我反正一直逃避,继续装傻未尝不可,甚至更得心应手,间或调调情哪、套套话哪,多赚取一点筹码。

该说我对感情是有点惧怕,像一只缩在壳子里的蚌,平日不动不挪把自己藏好,无聊时开口咬住顺眼的路人,咬累了再松口。寂寞着寂寞啊,终于有个人让我想咬住不放松,我想要他钻进我的壳子里来,但怕他想把我揪出壳子外去,迟疑不敢张口。最好的方法,应莫过于先叼着他的衣服角,等弄通他的意思,再决定由谁妥协或尽如人意。

话是这么说,也符合我畏首畏脚的做事习惯,却有个声音自不知哪处深谷挣扎而出,鼓噪着“勇敢一次”。可这不是只要一次就能解决,迈出安全线,我就得不停地勇敢、勇敢,要不停地努力。从小我就不会努力,不懂努力,我情商低,叫我为一段感情努力,我没半点把握。如果我做不好,能不能当中间的事情没发生,我们从头再来一次?让时光倒流,回到我做错选择的位置?呵。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多点这个少点那个就全不一样,一道裂缝补不补它都消失不掉,我太不聪明了,驾驭不来。

前路暗淡得没有一滴星光。是我太悲观吗?越想越不想放手一搏。

妈妈呀!你教教我怎么做吧!我好纠结啊!

“当心滚下——”

咚!

“……去。”

我扯开夏凉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梅花形和鲸鱼形煎蛋模具,我放在厨房了。”

我茫然问:“啊?买那干嘛?”

“昨天早上你提到的。”舒闲一言带过,“没睡醒吗?吃点再睡吧,想吃什么我现在做。”

我扒拉扒拉头发,胸口随每一下心跳,逐步、迅速地发胀,我把头埋在阴影里。

舒闲啊,舒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字嘴巴嘟起

躺在沙发里懒懒的不想动,夜里睡的好,又是自然醒,了无睡意睁着眼睛发呆。什么都不想的那种发呆。

舒闲走过来,我看见了就挪成侧躺说:“坐这儿吧。”

他就过来了。他看我一眼,然后就过来了。等他坐下了,我才智商归位:这姿势可能有点……屁股已经挨着沙发背动不成了,我只好略尴尬地保持着。

从这个角度观察舒闲还是第一次,浅灰色的柔蓬蓬的,头发遮住了耳朵。鼻梁直挺,下巴线条分明。我摸摸自己的,软绵绵的双下巴正在安逸地成长。

舒闲突然转脸,我吓一跳,手还捏着我第二层下巴。他眼睛一眯,一道奇异的光闪过,伸出食指抵上我极富质感的脸颊,戳…戳…戳…捏一把,眼睛贼亮亮地笑:“很好。”

我被震撼地作不出反应,痴呆地张着嘴。过了四五秒,我吸吸口水,怒瞪之咆哮道:“我要减肥!”

“不许。”舒闲皱眉又捏一把。

我气歪了鼻子,鼻孔呼哧呼哧出气,扁嘴嘟噜:“让我减我也不减。”

心里哼哼:以他的论调,只怕还嫌我不够胖。

忘了是哪个同学跟我说过,他要是有个老婆,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他后来喜欢的女孩也确实不是瘦型。我那时候平均三天开始一次减肥,他的话给我好大信心,胖女孩不见得没人爱(其实是没决心减肥的借口)。现在明白身材是自己的,不是为了给别人评价,只要健康舒服完全没必要减肥。想要苗条一点,那可以控制饮食配合运动几个月,如果觉得无所谓,那随心吃喝也挺好。我身上已经软绵绵的了,锁骨也没以前那么明显,我很满意。之所以还提减肥,实在是以前总说总说,习惯了,时不时口头上喊两句。让我形容自己身材的话,我想说:有质量。比饿出来的芦柴棒可好得多。

一边想,一边悬着指甲尖,在他背上轻轻地划过来,划过去。布料咝啦咝啦的声音,仿佛划过的地方留了印,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他穿的海蓝色圆领短袖,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再过几年我也能白吧。他身材没怎么变,修身款型看得我眼冒桃心。不是我买的。干嘛冒出这一句?我送他的衣服只有几件,都是便宜货,跟他自己的衣服一比,我就拿不出手了。

冷不防他手臂折向后捉住我的手:“痒。”

他的手,温度没有以前高,微凉但不湿,夏天降温刚好。想起以前看的书里,男人的手总是温暖而干燥的,男生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带着汗,他的手曾经一直是暖的,湿不湿记不清了,出了汗也应该是我的。温度变了我有微一点不适应,但还是同样的手,我就不想他放开。

他真的没放开,相握着垂放在沙发上。

熏熏暖风,我又有些犯困,朦胧了睡眼。

*

到饭点我自己清醒了,他不在,我四仰八叉地霸占着沙发。不敢打滚,我像爬虫一样左右扭了一会儿。舒闲走路没声音的,我被他拦腰抱起来时手还不停地挥舞着。

上一篇:僵尸日志 下一篇:怪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