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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70)

“这段时间,你好吗?”他问道。

“我很好。”她点头。

十日后,大年初三刚过,白南之便再度离开。

宋天天望着园中尚未被撤下的火红灯笼,深深叹了口气。

嘉希十五年了。

这一年的新年,比起以往,要说有着什么不同,那便是更冷清了。

梁婉辞世,藩王们远在全国各地,宋天天也没那么喜欢热闹,不爱大肆操办,最终这一个新年便只落了个清净。

新年钟声响时,宫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宫女与侍从。

宋天天依旧忙得连轴转,白南之倒是待在他自己房中看了一天的雪景,安静得很。问他,他也只是微笑。

他笑得很幸福——但是宋天天完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可幸福的。

白南之这一走,却再也不像那样三天一小回五天一大回,动不动在外待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常有的事。

他的那间饭馆并不在京城,而是在稍远些的宜州府道,据说规模还不太小。

到了三月份,他便干脆只隔几天便往宫里稍封信。

四五月份,他再未在京中落过脚,只总在信中详细叙述着他的那些所见所闻。

六月份倒是回来了一趟,等了半日多,直到傍晚才见到刚与大臣们论道完的宋天天。

“怎么又不让人告诉我一声?”宋天天责怪他,“下次记着,回来了就直接差人去找我。”

白南之笑道,“你要事多,不好打扰。”

“没有事情比见你一面更重要。”宋天天道。

白南之摇了摇头,“你不能……”

“行了!”宋天天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那些烦人的话,你在信上就已经写得够多了。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好好陪我聊聊。”

“再陪你练一把?”白南之挑眉。

宋天天摊手,“我不介意。”

宫女又取了两柄剑来。

而两人的胜负,已不必赘言……

“混蛋!”宋天天骂道,“你偶尔让一场会怎样?”

“不会怎样。”白南之悠悠然挽出一个剑花,“就是会让我有些不爽。”

宋天天懒得再瞪他,只冷哼一声。

“再下一局棋?”白南之问。

“我不介意!”

棋局对弈的结果,没有比剑那样显而易见泾渭分明。

但他俩对弈了一夜,宋天天还是一次也没赢过。

入夜后宋天天便有些疲了,打了个呵欠,还想要硬撑。

白南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休息吧。”

“你什么时候再走?”她问。

“过几天吧。”

“到时候和我说一声,我送送你。”

他点头。

于是三日后,宋天天一身常服,送了白南之到京城门口。

“回了吧。”他道,“你出来得久了,一国事务怎么办?”

“这么点时间不碍事。”她看着京城郊外,“我要是高兴了,也微服私访一趟。”

他眯眼笑道,“别开玩笑。”

她挥了挥手掌,“知道,我就看看。”

白南之一袭青衣,乘一匹枣红骏马,沿着京外那条道路,渐行渐远。

宋天天瞧着那一抹背影,瞧了许久,至少视野中再也看不到他,她也依旧没有移开目光。

捎着一丝炎热的夏风吹过路边草丛树木,带出一阵沙沙轻响,以及一阵泥土的芬芳。

宋天天转身,最后又一眼看向了这宫外的世界。

白南之还是每隔几日便会寄信过来。

信中所写的那些见闻,有些早朝上有大臣说过,有些有奏折上写过,有些没有。

她将这些民计民生都收集起来,用线穿成一本本小册子,每有空闲时,便会翻看一番。

宋天天时常遣开那些宫女,独自待在院中,坐着石凳依着那石桌,抬头望着东边那高塔。

她想到了那一些幼年的时光。

当时她和白南之都还小——虽然内里早已不知道有多大年岁,但宋天天始终记得当初那个软软小小的身影。

那时的他,就会每日每日的扒在窗台前,看着那座高塔。

就是在那座高塔前,他张开双手像要怀抱世界般,告诉她,“这是你的万里江山,你的万千子民。”

宋天天总是隐隐觉得,那一座高塔,其实就是他们的开始。

白南之这次一去就是半年。

据说他过得不错,起码当地的官府都不敢得罪他,久而久之,他的生意也是水涨船高,因此也越发忙碌起来。

又到一年新年时,他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只又着了一封信来。

嘉希十六年刚至,刚满十六岁的女皇默默坐在书房中,轻抿着被捧来的热茶,翻看着各部大臣们递送过来的年度总结。

刚刚过去的那一年,总的来说,依旧是积极向上的。

甚至有人因此而奉承道,如果继续这样一帆风顺下去,再过几年,或许宋天天也能成为一位伟大的中兴之主。

宗吾国开国至今已有约五百年,虽然现在依旧是方圆千万里内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却早不复初开国时的强势,更不复第五任宗吾帝王欣仁帝所缔造出的那般繁盛。

三十年前的那场内乱差点让宗吾国一蹶不振,皇族子嗣几乎内耗殆尽,而后梁婉强硬扶植叶泉登基,但当时叶泉亦年幼。

宋天天并不知道白南之所熟知的那个叶泉是怎样的,但就她所接触到的历史而言,叶泉九岁登基,难产辞世时年仅十五,其中短短六年,这个世界的叶泉并没有为这个国家带来多少值得称道的改变。

就算如此,叶泉的逝世也险些给这个国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身为叶泉唯一的女儿,叶添的登基其实也没那么一帆风顺。

当时宋天天深处深宫,自幼便被人以女皇相待,有一些事情,她也是直到后来才知道。

连续两任皆是女皇登基,在国内造成了不小的动荡,每日抗议的奏折纸片似的往朝堂上飞,更有激进者直接以死相抗。

梁婉费尽心力,也只能让这个国家的国势不再继续衰落,而且她用尽各种强硬手段,也给这个国家埋下了不少隐患。

但正因为梁婉的强硬,这个国家才能逐渐趋于稳定,她几乎为宋天天的亲政铲除了一切障碍。

有时候宋天天会想:何必呢?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从来不觉得,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是非她不可的。

只是既然她已经坐在了此处,既然她已经知道这个皇位所代表的意义,既然她已知道为了这个皇位到底付出过多少代价,她除了能更好地坐在这个皇位伤尽心竭力外,别无他法。

又过几日,很快便要到正月十五,白南之还是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相反,北国那边倒是派了使者前来。

当时宋天天依旧在书房里喝着茶,突然就有几名大臣冲了进来,门外宫女拦都拦不住。

“付丞相,张尚书,钱尚书……”宋天天诧异地挨个看过去,“有什么急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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