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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69)

最终宋天天如他所愿,将他给派到了地方上,却没像他原本所请求的那样只让他出任县令一职。

付沅杉最终的职位,是沛东知府。

沛东一道位于宗吾国西边,并不是什么军事要道,论不上富庶也谈不上贫瘠,并非繁华之地,也非偏远之处,平凡中庸,是一块丢在大江南北二十六处府道中便让人几乎难以留意到的地方。

将付沅杉派到这种地方,谈不上是优待,也算不上是磨练。

但这是一块适合展露手脚的地方。

付沅杉的上任是否会让这块平凡之地发生什么变化?宋天天稍稍有些期待。

等到这群官场新人通通上任并适应自己的职务,便又过了三月。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面对依旧无功无过着的政务,宋天天已然有些驾轻就熟。

其间白南之回来过大约七八次——开始几次回得频繁,几乎每日必回,一回来便待上个三五天才走。

后来他待在外面的时日逐渐长了,三五日才会,再后来便是十天半个月。

他上次离开皇宫时,院中树木的叶子还没有掉干净。

算来,有一个多月了。

走之前他向宋天天要了一笔银子,后来听说,他在外边买了一处店面,做起了生意,不知是饭馆还是旅舍。

宋天天将报信的人讯了一顿,并言明禁止再有人干涉他的行踪。

嘉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三,傍晚时分,他就着下得正浓的雪回来了。

他回来时谁也没有惊动,只等到宋天天忙完了这一天的政务之后,才察觉到他房里有人。

“怎么也不寻个人去告诉我一声?”宋天天倚在他门口问。

白南之正擦着他的桌子,“你不是在忙正事吗?反正我也刚回没多久,你回来了自然能看到。”而后皱了皱眉,“怎么脏成这样?”

宋天天挑眉,“因为我不让人碰。”

白南之郁闷地看她一眼,继续擦桌子。

“算了吧,一整间屋子呢,你打算擦到什么时候去?谁让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这让她们来清理。”宋天天后退一步,侧身让出门口,“雪小了些,来陪我聊一阵。”

聊天的地方,依旧是院落里的那处石桌。

“饭店还是旅舍?”宋天天单手支在桌面,倚着头问。

“饭店。”他拂落石凳上的雪花,“人来人往的,能听到不少事情,其中总有些有用的。”

宋天天长叹一声,“我以为你终于想开了要享受做生意的乐趣,怎么原来你是去刺探情报的?”

“有这个考量。”他道,“也很有趣。”

宋天天笑。

“雪虽小了,但看样子还要过一会才能停。”他又道,“不如先进屋?”

“这样就很好,我乐意。”宋天天固执道。

白南之叹了口气,却没反对。

她帮他拨落些落在头上的白雪,“还有七天大年三十,过完年再走?”

他道,“当然。”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后,白南之叹了口气,“他已经取得兵权。”

宋天天动作一滞。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裴竹近年来在北国年轻一代中风头无两,又于数月前正式展露头角,就在前些时日,已经被岚王正式授位,统领一军。

这一消息,今天早朝上刚刚有人与她说过。

“他变得更危险了。”白南之道,“这对我们而言,怎么也算不上好消息。”

宋天天坐回原处,以手触唇,垂目思考。

“后悔了吗?”他问。

宋天天摇头,“还远不到那个程度。无论他如何,我们都应该顾好我们自己。”

“他既然手握一军之权,迟早会出动一军之力。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他的目标会是哪?”

“他倒是敢。”宋天天抬起头,不禁提高了声音,“我们的守疆之力,难道是个玩笑?”

“宗吾国三十年未经战乱。”白南之道,“宗吾兵士,三十年未上战场。”

宋天天沉默。

“我并不是在追究你当初为何救他,当时救他,也有一部分是我的决定。”白南之朝东边挪了挪嘴,“只不过有一事,你大可不必为他顶着。”

东边是皇陵所在的方向。

虽然已入深冬,叶凌依旧守在皇陵,日日跪伏。

当初他询问他父亲的死因时,宋天天给他看了懿旨。然而老淮王虽是梁婉下旨所杀,却死于裴竹之手。

白南之的意思,是想要直接告诉叶凌真相,将叶凌的仇恨引到裴竹身上。

宋天天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是没有想过。”

白南之一愣。

“他现在以为他父亲是死于懿旨,所以每日只是如此控诉。”她道,“若是他知道真相,定会寻仇。但是如果那样,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鬼,岂不是去找死?”

白南之沉默。

“我不是不打算告诉他,只是,时候未到。”

白南之终于叹出一口气,“你说得对。”

雪下到此时,也已经停了。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办法。”白南之起身,笑着看她,“我承认,之前那些话确实多少有点危言耸听。宗吾国守缰兵力远胜于他手中之兵数倍,除非他找到一个极大的空隙,否则很难对我们有什么威胁。”

宋天天闻言,神色却没有太高兴。

白南之继续说着,“如果你因此而将重心放在了守疆上,忽视了国内的事务,说不定才更中他们下怀。”

“既然如此,南之,那就别再说这个了。”她道。

他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陪我练一场吧,南之。”

作者有话要说:唉,以前还只是留言少得可怜,结果上一章连点击都没了,收藏也掉了,虽然只掉了几个,但是这几个是半个月才涨起来的啊……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经年

白南之苦笑着握起宫女递来的长剑,再度毫不客气将宋天天打翻在地。

“还好吧?地上冰冷,快些起来,别冻着了。”他微笑着朝地上的宋天天伸出手。

宋天天狠狠瞪了他一眼,递出手来。

“其实你进步很大了。”白南之将她拉起,“你现在这身功夫要是摆出去,算得上半个武林高手。”

“你就损我吧。”宋天天翻个白眼,“我开始练武总共也没两年。”

“所以现在只是半个。”他笑道,“也不瞧瞧你是谁教出来的,能和一般人比吗?再过个两年,就可以算整个了。”

宋天天又横他一眼。

白南之笑而不言。

宋天天就这样看了他许久,半晌后,叹了口气,“仔细想来,我们相识这十四年,你头一次离开这么久。”

白南之一愣,而后沉默。

可不是吗?细细一算,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但这竟然已经是他们相隔最久的一段日子。

“你没事了吗?”宋天天问。

“……本就无事。”

宋天天微微一笑,将视线移开,望向远方的皑皑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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