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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108)

这句话让宋天天真正吃了一惊,“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去找他?为了见他一面?为了寻求父爱?”他自嘲地笑道,“不,我就是去杀他的,无论是因为他是我父亲,还是因为他是义军的首领,我都得杀了他。只是,真正见到他之后,我居然无法像我原本所想的那样轻易下得了手……甚至还有那么几个刹那,在同他相处的那段时日我甚至觉得,或许我应该别杀他,但是最终果然还是……”他又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的出现让我终于能忍得下心下手罢了。很抱歉,是我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

宋天天怔怔看了她许久,“为什么?他是你父亲……”

白南之看着她,面带微笑。

“好吧,我不问了。”宋天天叹了口气,“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只是既然你已经做了,又有不后悔的原因,那就看开些。你现在这样子,我看着难受。”

白南之点了点头,走到她的身旁,“多谢,我没事。”

“是吗?”宋天天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在颤抖。

其实白南之现在的状态,宋天天也稍微了解一些:他正在逼迫他自己。

打从他杀掉白灼的那一刻起,他就在逼迫自己,逼迫自己冷静,逼迫自己冰冷,逼迫自己忘掉对父亲的那些情感,逼迫自己做出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的那些事情。

这种状态,宋天天很熟悉,因为她曾经无数次经受过,其中还大半是被他所施与的。

现在眼看着他也在经受,宋天天却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难受。

“抱歉让你担心了。”白南之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我没那么没用。”

宋天天皱着眉头,很不满意他这回应。

“或许我是会比你要没用一点。”他笑道,“但不至于差上太多。”

宋天天冷哼一声,打掉他覆在她额头上的手,“那就好。”又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色,“好了,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又该出发了。”说着便走离了河边。

“嗯,你们先行一步吧。”白南之道。

宋天天回过头来,盯着他。

“我些东西落在那儿,还得回去拿。”他道。

宋天天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好吧……我等你。”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宋天天已经领着她的全部人马,再次向西北行去。

又过半晌,白南之再度回到了那座城。

他走进了那家茶馆。昨日离去是怎样,今天到来时依旧是这样,没有人收拾,尸体全部摊在地上,留了一地的血液倒是已经干涸乌红。

白南之走到那个角落,寻到白灼,伸手阖上他的双眼,又将手伸进白灼胸前的衣襟,取出了一块玉佩,揣进怀里。

本来取完这物他就已经应该离开了,但是他又多看了白灼片刻……半晌他叹了口气,俯身将白灼的尸体从地上抱起。

他背着白灼一路走出了城,想要找到一块地方好好安葬。

白南之走到了一处林间,突然风声骤起。

一柄剑,和着风声从树后刺了过来。

白南之有所察觉,但他还背着一个人,动作不由得慢了半分,被刺中了右肩,一直背在背后的白灼也以为这一击被甩落在地。同时,更多的刀光从树后闪出。

有埋伏!

白南之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有人来埋伏他,就地一滚慌忙躲过下一轮攻击,很快取出了腰间的剑。这柄剑是宋天天常用的那一柄,她特地让他带上了防身。

又是一场血战,但此时他身旁没有宋天天照应,没有墙壁可以倚靠,也没有大军迟早会来解救,什么都没有,只多了右肩上的伤口。

他甚至并没有利用昨夜来得到足够的休息。

半个时辰后,他的眼前便有些发黑。

敌人并没有昨日那么多,但个个都身手不凡,对付起来反而要困难许多,而且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哪路人马。

白南之寻到了一块石壁,尝试着移动过去——但不等他利用好这处障碍护住自己,便有一杆枪尖从斜里刺来!

这杆枪刺得既准且狠,又出其不意,一击便捅进了白南之的胸口,将他牢牢钉在石壁上。

白南之噗地就喷出了一大口血,睁大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刚从树后转出的家伙。

“白小兄。”裴竹双手持着长枪,狠狠向前抵着生怕捅不死他,微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众望所归的虐男主……

我本来预计写这一章的时候会很爽,实际上却一点都不爽!

因为刚好遇到了凶残的大姨妈!实在是太凶残了!!生死关也不过如此啊!!!泪奔!

☆、老友

“自上次一别,已经七年了,白小兄。”裴竹偏着头瞅着白南之笑着,“这七年来,我一直盼着这一刻。”

白南之沉默地盯着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手臂微动。

裴竹猛地又狠狠将手中枪杆挺进了一分。

剧痛之下,白南之眼前一黑,刚起的攻势也只得断了。

“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裴竹道,“这枪尖现在离你要害还有一分之差,你一乱动,万一将这一分之差给度过去了,可不能怪我心狠。”说着又轻轻将枪杆给转动了半圈。

白南之闷哼一声,硬生生压下那些已经挤到喉口的惨叫,惨白着脸色,死命咬紧唇齿,鲜血沿着嘴角滴落下去,背后也被汗水浸湿。

许久之后,他才勉强道,“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

痛,痛极了,每发出一点声音,都好像心口被洒下了一把尖刀。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在眼前这个男人之前示弱。

“看的起你?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白小兄,你当年给我留下的记忆可是深刻得很。”裴竹看着白南之现在这副强撑的模样,眯着眼,显得颇为享用,“我想要办成我的好事,最大的障碍,也就是你了——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白南之轻笑一声,并没有好心告诉对方这句话错得有多么离谱。

“然而你今时今日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令人心疼得紧。”裴竹假惺惺地惋惜了声,“你猜猜,接下来你还会遭受些什么?”

白南之没有回答他的废话,反而问道,“是你设计的?”

裴竹摇了摇头,“你指什么?”

白南之将视线落到了树林另一端,那是他逃来的方向,也是白灼的尸体所遗落的地方。

“这场叛乱?并不是。以我的力量,最多也只能稍微推动一下而已。”裴竹耐心回答了,又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白南之的表情道,“如果你是问那个姓白的男人——是的。”

白南之听到了这句话,依旧毫不动弹,也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表情,只是死死盯着裴竹,缓缓红了眼眶。

“我给了他一笔钱,又为他指了一条明路。”裴竹眯着眼笑道,“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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