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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51)

“嗯,是变好了。”宋研竹低低应了一句就想结束谈话,低声说道:“对不住,陶大少爷,天黑了,我们该走了。您请自便……”

说着她就要起身走,正要跨步,却被一个阻力拉住,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裙摆就踩在陶墨言的脚下,陶墨言神色淡然地看着她,显然是不想让她离开。

“麻烦您……”宋研竹低声道,陶墨言却突然问道:“宋二小姐,咱们从前见过么?”

宋研竹怔了一怔,勉强笑道:“见过,两次。”

陶墨言没想到她老老实实地把头次见面也算进去了,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今年以前呢?”

“没有。”宋研竹正色道,“陶大少爷,请高抬贵脚,我要下山了,不然我的家人会着急。”

“你不想要你的小象么?”陶墨言摊开掌心,一对银质小象赫然呈现,宋研竹伸手要抢,陶墨言却又握回去。

宋研竹讥诮道:“堂堂陶家大少爷说话这般不算话,上回这小象便该输还给我,你却留到了今日!”

“那日你的画并未画成!”陶墨言咧嘴一笑。宋研想起那日半残的《梅花图》,顿时失了语言,有些懊恼道:“既如此,那这小象我只当送给陶大少爷了!烦请抬脚!”

她的语气里隐约带了怒气,眼里更是浮上一抹厌恶之色,陶墨言一怔,心里头只觉得像是塞住了一块石头,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屈地慌。看看手里的银质小象,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不像话:何必呢,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更何况,这个小姑娘对自己还没半分好感!

每每遇见她,他就这样失态,真是不像话。

陶墨言顿时觉得索然无趣,抬起脚松开宋研竹的裙角,随手将那对银质小象抛过去,道:“这些女孩家的玩意儿我拿来也没什么用。宋二小姐还是自个儿保管,下回可别再弄丢了!”

宋研竹接着那对小象,只觉得暖暖的,还带着陶墨言的体温,一对小象比从前更加亮,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从前宋研竹拿到这对小象时,身上就有银质小环,是后添上去的,宋研竹戴了这么多年,环被打折了,此刻也被修好了,用一根红绳子编成的丝绦串在一块,既能随身带着,也能当配件。

“我多事,寻了个匠人帮你修好了……那匠人说你这是老匠人制作的,要恢复成原样不容易,费了好些功夫也只能这样!”陶墨言道。

宋研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咬着唇低声说了句“有心了”,转身唤上宋合庆和朱景文,忙不迭地往山下赶去。

陶墨言望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强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笼罩着他。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同他素未谋面的姑娘这样厌恶他的理由是什么——尽管他告诉自己,这个姑娘并不可爱,她莽撞、任性,有时候有超乎寻常的耿直,并且对他怀着未知的恶意,他并不喜欢这个姑娘。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这样厌恶他。

万事如意的陶大少爷头一次遇上这样的难题——为什么一个人会对另外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讨厌?这个让他想破头都想不出答案的难题让他忍不住挠头。

日头渐渐往下坠,山顶上吹来的风却是凉爽的。陶墨言捡起落在地上的书,翻了几页,有些心烦意乱:替她撑伞之前,她的脸上停着一只飞虫,他伸手去帮她掸虫子时,指尖落在她的皮肤上……柔滑细腻,白里透红……

停,停下!

陶墨言深呼吸,努力告诫自己停止想象,却忍不住又去想,他赶忙起身离开山顶。刚走了没多久,就见宋合庆哭着往下跑,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混成了一团。

他心里咯噔一跳,拦着宋合庆道:“合哥儿,怎么了!”

宋合庆脱力一般,指着树林的方向,哭道:“陶大哥,你快去救救我姐姐吧,他们被野猪盯上了,要……要死了!呜呜……”

陶墨言只听到一半,抬脚就往树林方向奔去,走了两步回头喊道:“不许哭,赶紧下山去叫人!快点!”

那一厢,宋研竹正搂着朱景文,紧张万分地往后挪动着,一边挪一边叮嘱朱景文道:“这只野猪或许是出来觅食的,只要咱们不惹它,它自然就不会攻击咱们,你现在听我的……”

朱景文吓呆了一般紧紧地盯着野猪,宋研竹用力掐了他一下,低声吼道:“你别看它!”

“啊?”朱景文回神,宋研竹低声道:“你别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它,不然它还以为你在挑衅它!若是它冲过来,你我都得没命!你听我说,现在咱们都别看它,你看着我……”

朱景文哆嗦地不能动,宋研竹吼道:“你看着我!”

“哦……”他赶忙回过神来,将视线落在宋研竹的身上,宋研竹低声道:“咱们慢慢往后退,走之字……”

“我害怕……”朱景文抖着声音,鼻尖上都沁出汗来。

第52章 野猪

宋研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本她带着宋合庆下山,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朱景文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宋研竹不知道他来自何处,好心劝他早些回家,他却来了脾气,嘟着嘴往回走,不一会就传来他的惊呼声。她原是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宋合庆却担心他,非要回来看看,这一看就出事了——朱景文哆哆嗦嗦地说,自己随意地扔了个石子,就来了只野猪……

随意?!这倒霉孩子!

“别怕,反正横竖就一条命!”宋研竹劝着,没想到说完,朱景文的脸越发苍白了,哆嗦着嘴皮子哭道:“我不能死,祖父还等着我回去呐,我没对他说一声就跑出来了,我往后再也不了,呜呜……”

他张嘴就要提升哭,宋研竹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哭完了,不哆嗦了吧?”

“不,还是怕……”朱景文简直要哭出声来,到底有宋研竹在,壮着胆子顺着宋研竹的步子往后退,哪知他运气实在太差,只听咔嚓一声,他也不知是踩到树枝还是什么,一个石子随树枝弹起,直直飞向野猪的眼睛。

“哼哧!”野猪痛苦一叫,刨着土就往宋研竹的方向奔来,宋研竹心中暗念“不好”,眼瞧着附近就有一棵树,在朱景文耳边念叨:“你个倒霉孩子,会爬树么!”

“不会啊!”朱景文哭道。

“……”宋研竹一顿,骂道:“那还不快跑!往回退着跑,绕着树!”

说时迟,那时快,野猪已经冲了上来,不等二人拔腿,野猪就要冲到跟前。

宋研竹前一世就听陶墨言说过,一头野猪胜过两匹狼,野猪皮厚,兵器轻易刺不伤它,若是遇见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别惹怒它,安安静静地别看它,它自然也就离开了。可是现在它明显处于盛怒的状态,若是被它顶一下,只怕她和朱景文都得皮开肉绽。宋研竹想想都有些哆嗦。

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大喝,有人举着个火把跑过来,一根粗树枝上缠着一圈又一圈布条做成的火把,烧成焦色的布条里隐约可见一抹墨色,熊熊烈焰后藏着陶墨言沉静的脸。身上的墨色长衫不见了,只穿着单薄的月白色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