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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黄泉(34)

她无意勾引,他有心留意。

钟贞打了一个哈欠,说:“就三题。”

今夜她好学,是为了努力一把在期末考——也是进入高二的文理科分班考中考得好一点,想要在学校再靠近他一点。

期中考是一个警钟,这两天她考完,深感无力。因此,她下决心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不懂就问。

她展开放在身后的卷子,在他面前两手高高捧起。

萧珩大致看了她画圈的题目,侧身:“进屋我给你讲。”

钟贞迟疑了下。她对他这句话有记忆,先前他说这话时,他们在课桌前呆了不到三十分钟,萧珩把她不懂的题目以最简单明了的思路讲完,她吸收得很快,都能听懂,并表达满意之情。

过后,她就被他压到床上吻了一通。

萧珩每回都这样,一副淡漠冰冷的样子,做.爱这事,和他仿佛八字不合。他总拿表象来欺骗她,她每次都乖乖上当。

有时,她想到那个除夕雨夜,还觉得像一场梦,潮湿又阴冷,梦里萧珩的侵占有种狠戾的气息。

试卷在台灯下展开,钟贞指了三道题,说:“两道不会的,还有一道你给我看看我的证明思路对不对……”

“已知向量a和向量b,代入提供的式子里,所得两个算式,解方程,再算题目问的值。”

她看他写下的思路,点点头,又喃喃:“我觉得向量有点搞……”

萧珩翻开数学书,指书上例题:“这道题的考点是向量相等,你把书上例题和概念看熟。”

钟贞恍然:“向量还能相等啊?”

他看着她:“……”

三道题,萧珩十来分钟不到就给解决了,讲得简单清晰。

她在试卷上订正,问他:“你每次做题目都用这么简单的方法?”

怪不得每次试卷做得又快正确率又高。

“不是。”他说,“给你讲题,是按你的情况来,一道题有很多种解题思路,但你一定是适合最简单的解法。”

“那……你给你班里向你请教的同学?”

“用复杂的解法讲给他们,只讲一遍,让他们绕不过来,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

真令人望而生畏。

她写完收笔,他问她:“写好了?”

钟贞起身:“嗯。”

萧珩关了灯。

黑暗降临,她被他拦腰抱起,直接给扔床上——明明上一秒还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

他欺身而来,望着她说:“讲题目要有好处。”

她正想说就被他吻住了。

钟贞攥紧他衬衣,抗议:“放我睡觉。”

他扯开纽扣:“睡吧。”

她气息不稳地埋在他怀里。

他抬起她下巴,眼神沉郁:“没不让你睡,你睡吧。”

“我睡……那你还亲?”

他在吻她脖子。

“嗯,”他说,“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她想了下萧珩这句话的意思,他指他睡的应该是她。

他的吻格外清晰,温度灼人:“两个月,我没有碰过你……”

钟贞双手抱在胸前,往后退:“你亲我不是?摸我不是?”

他皱眉:“不是。”

那不算一次,总共加起来的都算不上一次。

她说:“得寸进尺。”

说话间,她到底被他制住,力量悬殊,钟贞料到这局面。

他语调清冷,吐出一句暧昧话:“你再让我得寸进尺一次。”

钟贞很困,懒懒地半睁着眼:“有什么好处吗?”

他的手从她脚踝往上,停在她纤细敏.感的腰际,轻轻一掐。

“你想要什么好处?”

清风拂面,睡意被吹走大半,钟贞扬唇:“我想你亲口对我说,‘钟贞,我喜欢你’。”

她对上他眼睛:“萧珩,你敢说吗?”

他起身,没开口。

萧珩的沉默在钟贞的意料中,一切正如她开学时对小贾说的——新的学期,新的挑战。

某段时间,她特意不去找萧珩,故意躲着他、避开他,她想看看他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不明白喜欢这种感情在他眼里分量多少。

最后她发现,萧珩什么都没变,从头到尾在意的似乎只是她一个人。

一周后,钟贞先行向他妥协。

那天放学后,她照常和朋友去学校食堂吃晚饭。

钟贞远远见到萧珩和两位男生在吃饭,他们走后,她就倒掉餐盘跟上去,一路尾随。从弇高食堂到教学楼,步行近十分钟,散步要十五分钟。

在宽敞的柏油路上,她跟在他身后,临要进教学楼时,她走上去叫住了他。

近夜的天幕,眼前像笼了一层暗色的薄纱。

两男生先走了,他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

身侧几步路就有一条鹅卵石路,径自走入是一处池塘密林。钟贞指指池塘边的长椅,说:“我们去里面说。”

两人坐下,钟贞眼神直直地望着粼粼湖面。

她说:“其实我想过了。”

他也望着那湖面。

萧珩这么做时,是冷静而短暂地思考后认为——会有几秒的时间,让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一片范围内的湖面上。

但他忘了,他这么做时是下意识的。

“那天除夕夜的事情,我不后悔。”

“我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我想要接近你——到最后,我都会问你那句话的。”

“可能现在对你早了。”

钟贞起身,整理衣服,语气稀松平常:“我能等,多久,我都等。”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祝贺他:“对了,你这次又是第一名。”

她低头微笑:“真厉害。”

他仍望着那湖面,没说话。

脚步声渐渐遥远。

月光下,湖面死水微澜。

对他来说,第一名不具有任何实质的意义,是钟贞赋予这个数字意义。

他有过那种辉煌耀眼的时刻,如今回想起来丝毫没有旁人所言的快乐。

曾经,周怀远给予他很多骄傲,但这也是相互的。

他对他说,天才不困绊于俗世,你天生有高傲骄矜的资本。当所有人仰望你时,你能得到这世上几乎所有人得不到的一切。

他那时心里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我要用我所有的,来争取一切我所没有的。

在赢得无数人瞩目和无上荣誉后,他仍没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他麻木度过这段时间后,随秦淑原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小镇。

在盛夏的某个午后,他推开门,又莫名其妙地和面前的女孩打了一个照面。

因果开始循环。

他为她拿第一。

无穷无尽地去得,没有理由。

但她的问题,他给不了答案。

一位被定义的天才,也给不出答案。

这并不是他难以启齿,这是他拿一生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

七月初,暑假没放几天时,秦淑原回来了。

一场洗尘宴后,钟贞决定假期暂时搬回镇上住一段时间。

在她整理东西预备要走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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