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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84)

对于一位缉毒警|察而言,这意味着人生已被判上死刑。

每每发作忍不住瘾,尝了一口,无止境的痛苦与道德的拷问将人逼上绝路。

假如是位普通人,那他大可不顾所有,只管眼前欢愉。

但方毅山是位警|察,身处缉毒第一线。

他明白他的每一次产生的念头、每一口中,背后是无数兄弟们咬牙含着血泪的眼。

他也最清楚,这一路多艰难。

这世界不是没有黑暗,只是他们拼尽全力将黑暗挡在许多人看不见的地方。①

抵抗不了身心巨大的瘾,方毅山也清楚长时间的毒|品浸淫,哪怕是再久的强制戒毒,复吸率也非常大。

如果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不想再麻烦任何人。

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如此那就爱到底。

逞论他也不愿意到地底下没脸见其他的兄弟们。

所以方毅山选择自杀。

周落听完后,从韩徽手中接过方毅山的奖状,有几张上有暗红的血迹。她手指抚过那上面年轻时代的舅舅。

心底和他轻轻道别。

遗体被韩徽派人提前送到弇城殡仪馆。

火化前的一刻,周落站在他右侧,她母亲站在他左侧。

他就像睡着了,神态安然。

周落张嘴,没出声:我会听您话的,陪在妈妈旁边。

紧接着,方毅山被推入门后火化。

她抬头和她对视一眼。

两人离开殡仪馆时,天在下雨。

这个女人递给她一把伞,什么也不说地跑开了。

周落莫名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说她没有这样的女儿,让她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叫她妈妈。

可现在……

齐卿对她说,两年前,这两人好不容易离婚了,她争取到机会,法庭将他判给了母亲一方,但事后,她第一句话是——

走,我们去接你姐姐。

……

同样的一周后。

韩珉还待在陇城,他陪着韩徽将这次缉毒事件处理完毕后,再回香港。

莫邵、谢弋等一干人被收监。

他站在角落里听他们的审问。

几个莫邵的手下在细细地交代所有的事情,包括迫害周落的过程,和谢弋说的完全吻合。而韩珉在车上吸海|洛|因的事,也就此被韩徽知道。

那人下去后,韩徽支开旁人,看向角落里的韩珉。

烟雾缭绕。

一丝光透入,在他金丝眼镜框上折射出一道反光。

漂亮的锋芒,极衬他这几日冷冽阴郁的眉眼。

韩徽质问他,余音回荡。

韩珉不紧不慢抽完,指间松开,烟头无声落地。

他给他两个字:“没瘾。”

韩徽公事公办地说了,大意是他要被强制戒毒,且这件事,他会秘密告诉老爷子。

吸|毒的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他们一个个都是天生的、擅长表演的戏子,他们满口谎言,是典型的欺诈型人格。

韩珉没说什么。

他们爱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

这个世界,也是他们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下一个进来的是罗成。

尽管罗成一年多前已被收监,但他也与莫邵等人密切相关。

韩徽审讯完毕后。

罗成忽地看向角落里烟雾后的韩珉。

他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宁静的热带雨林午后。

那天他在西双版纳身负重伤,极需要医生,这个男人被他两名手下强制押上来,说他就是医生。

枪抵在他后脑勺。

韩珉被迫给他缝合伤口,手法娴熟有条不紊。

温和无害的医生,他的双手是用以救人。谁能想到背后的局是他在操控?

所有人,都陷入这场局中,成为他的棋子。

罗成向他问候:“韩医生,好久不见。”

韩珉慢慢抬眉,没回。

“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我……要不是我为了查方毅山,周落就不会被拐,要不是我让你去那个村子——现在想想……”

“难道不是我一手促成了你和周落吗?”

罗成踏出门前,对外头的阳光眯起眼睛。

他开口说:“你们的感情,不就和我们一样,开端就是脏的、不干净的……”

烟灰落地。

簌簌的。

……

火化完方毅山的第二天,周落发烧了。

她躺在床上。有一双手掀开了她的衣服。

床边站着一个带口罩的男人。

他的眼睛很漂亮,神态专注。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她胯骨处的燕子,指腹轻轻地刮过。

她背脊生寒。

温柔带来的,是战栗。

他说:“洗掉它。”

周落想逃,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看着他手中的激光笔向她的燕子靠近,她抬头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口罩没了。

这个男人,是韩珉。

他神情淡漠,“洗掉它。”

她摇头。

这只燕子是你,不可以洗。

他重复:“洗掉它。”

我不准你洗它,除非你杀了我。

他俯身,冰冷的手抚摸她脸颊,温柔吐出:“洗掉它。”

“把所有的都忘了……”

心脏骤紧,窒息感没顶而来。

睁眼,她从梦中惊醒,大口呼吸。

撩起睡衣一看,燕子还在。

她抚摸它,想起刺青店师傅说的话。

“……如果他没纹,那你就是永恒的等待,如果……他死了,那你身上的这只,就是图在命已无……”

“刺青……当它有意义时,它就是活体,是命。”

是命。

……

……

……

四年后。

年尾十二月的最后一日,韩家家宴。

深冬,但香港没有雪,终年气候温和。

开宴时,席上缺一人。

坐正中的老爷子搁下筷子,似有怒意,“韩珉那小子还没回来?”

韩老太太是个温和宽善的。

她夹了筷菜放老伴碗里,说:“医生,忙也正常。”

席上几个小辈纷纷附和。

老爷子吃了口什么,咀嚼,“谁让他当医生,累死累活,能挣多少?”

老太太笑眯眯:“孙子喜欢呗,挣多少我们还在意?”

老爷子面色缓和,伸筷子招呼着吃。

大家心下松口气。

果然,老爷子脾气急、爆,也就老太太能治。

饭后,韩慎回部队,韩徽被留下陪老爷子唠嗑。

他们在水榭亭台里喝茶下棋。

老爷子问:“你说,我们下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小子?”

韩徽迟疑地放下一粒白子。

“爸,我在想……我们当初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老爷子扫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四年前,您对我说,利用周落让韩珉放下杀念,她也确实做到了,韩珉最终也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他现在……”

他放回白子。

“您还记得先前那事?韩珉吸|毒的事……”

四年前的午后。

富有经验的戒毒师结合几个月的观察和资料,对韩徽和韩老先生给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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