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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弃妇当嫁(91)+番外

他许久没听过沈君山这样乱的笛音。第一次听,是他方才从边关回来,他连自个儿的新娘都未曾去见,便兴致勃勃地想要去寻他。也是这样,他站在院子里,听着他的杂乱的笛音,可那笛音里有淡淡的绵柔。似是羽毛一般挠地人心痒痒。

第二次……

“许久没听你这么吹笛子了。”按下沈君山的手,笛声戛然而止。沈君柯接过沈君山的笛子,翠绿的笛身,晶莹剔透,偏生有些点点滴滴的红,渗进笛子本身。

“许久未曾碰过这笛子,有些生疏了。”沈君山淡淡笑道。

“上一次见你用这管笛子已经是三年多以前了。”宋景秋死后,他依旧是温雅淡笑,可却是大病了一场,险些也去了。自此,再也没见过沈君山用过这管笛子。

“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沈君柯低声问道。

沈君山挑起一双好看的眉眼,静静地看着沈君柯,突然浅笑:“近来我总是想起小时候,我还在药庐时,兄长总给我来信,说是宋将军家有个顶顶可爱的小姑娘,见着你,总该跟在你后头调皮捣蛋。”

沈君柯的脸色变了变,蹙着眉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个?”

“兄长不知。在药庐时。为了治病,我得成日泡在药酒里,连个同龄的伴儿都没有。痛不欲生时,我便想着,我总要早点好,好见见兄长口中的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或许,她还能带着我抓蛐蛐儿。”

“抓蛐蛐儿……”沈君柯笑,若是按照她儿时的脾性,上窜下跳没个定性,像个假小子一般,别说是抓蛐蛐儿,没准还能拉着沈君山去河边钓鱼,去山上爬树。

他一直都不明白,入伏之前的宋景秋分明活泼开朗,同一般的女子是不同的,可就在她入府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那个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假小子变作了一般宅门里的女子,尽管温婉如水,却似用模子打出来的行尸走肉。

以至于他再次见到她时,隐隐地有些失望。

那个他亲自向母亲求娶的女子,最后却在他面前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那燃起的大火,似乎还在他的眼前灼灼燃烧。

“你可曾后悔过?”沈君山一双墨染的眸子看着沈君柯,低声问道:“若是让你再选一次,你是不是还是选择舍弃她?”

沈君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方才起了身道:“姑母这次对御香坊势在必得,幸苦二弟了。”

后悔?从来轮不到他后悔,他只能往前看。当日他娶宋景秋,是真的想同她过上一辈子,可偏偏事随时移,他的家族需要他娶苏白禾……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宋景秋帮不了他,即便他想,可淑妃不许,定国公不许,整个沈氏也不许,他终究要走上这一步。

与其看着那个鲜活的生命在定国公府渐渐枯萎,不如放过她。

笔尖的墨水,啪嗒一声,正正落在纸上,模糊了纸上那人的笑靥如花,沈君柯愣怔了片刻,喃喃道:“若是再选一次,我绝不让你靠近定国府半分。”

******

“秋儿……”又是一声呼唤在耳畔响起。苏白芷梦里双脚踏了个空,人便醒了。白日里,有人唤秋儿,她习惯地回头去看,却是一个老伯搂着个小姑娘,在那笑眯眯地逗她吃糖葫芦。

她失声笑了笑。宋景秋这个名字,刻进她的生命里十几年,再也拔除不去。便是这声“秋儿”,她就能逃脱不去。

回身时,那老伯已经抱着那个小“秋儿”远去了。

苏白芷胡乱洗了把脸,姚氏已经准备好早点等着苏白芷。苏明烨见她眼底全是青影,取笑道:“只道妹妹胆子大的能包天,怎么也会紧张地睡不着觉?”

苏白芷喝一口白粥,回嘴道:“哥哥过几日便要会试,只怕到时候挑灯夜读,眼底比我还要黑。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亲妹妹不仁义,取笑你。”

“那哪敢不拼了命去念书呀,妹妹今日若是得了香状元,哥哥我怎能示弱?”苏明烨笑着又给她递了块荠菜合子,“今儿我可是特地跟书院请了假,去凑一凑妹妹的热闹的。”

“这热闹不太好凑。“苏白芷道,“入场观看的人需要有请帖……”她话音还未落,苏明烨已是扬了扬手上的帖子,洋洋得意道:“前几日五殿下便派了人送来请帖。如此重要的场合,我如何能让妹妹孤军奋战。”

苏白芷一口白粥噎在喉咙口,郁闷了……

因到了斗香这一环节时,已经只剩下瑞昌同十里香风两家香料行,十里香风乃是常胜将军,而瑞昌做为京师里方才热门崛起的香料行,也获得了不少的瞩目,外界对瑞昌的评价也越发高了。

更重要的是,许多闺阁中的女子都想看看,苏白芷究竟是哪方神圣,竟能走到今天这一个位置,而坊间,也越来越多的人听闻了苏白芷同苏白禾的赌约——这十里香风的匾额,摘是不摘?

所以苏白芷到达现场的时候,便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包括簇拥在苏白禾身边的那一群官家夫人。

苏白禾只狠狠地剜了她几眼,便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倒是她身边认得苏白芷的人不屑地嘀咕道:“这苏姑娘好大的架子。见了夫人也不知行礼。这般没礼数,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就是。”旁的人附和道:“不过是赢了两场,便当自己真是乌鸦变凤凰了。还妄想摘下十里香风的匾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我是真想看看这位姑娘收拾包裹滚出益州的模样呢。”又一个人捏了帕子低声笑道。

苏白禾静静地听着,见苏白芷脸色未变,咬着牙含笑对她道:“念在你我是同宗同族的姐妹的份上,若是你即刻便认输,我还可以体体面面地让人用马车将你送回建州。否则……”

“谢谢堂姐如此为阿九着想了。”苏白芷扫视一圈苏白禾身边人,福了福身浅笑道:“苏九自小受娘亲教导,有约必守。这中途弃约之事,苏九万万不敢想。自个几斤几两重,苏九也是知道的,十里香风乃是大齐香料行之首,苏九若是输了,也是应当的,到时回了建州,只当潜心修炼。哦对了,我娘自小教导我,在背后妄议他人可是欠教养的市井女子才会做的事儿。苏九从来不敢呢。”

“你!”被拐弯抹角骂了一通的那个姑娘正要发作,苏白禾拦着她,低声笑道:“那便祝妹妹事事顺意。”

斜睨了她一眼,苏白禾带着一旁绞帕子咬牙切齿的几个人入了旁席。

苏白芷笑盈盈地恭送他们离开,一回身,沈君山就站在背后。她忙朝沈君山福了福身,二人双双入了座。

今日斗香的评判总共五人,她放眼过去,只认得一个林信生。在斗香比赛正式开始前,那五个评判同沈君山都一一打过招呼,独独一个林信生,走到她身边颇为担忧地说道,其余的四个评判,素日同定国公府交好,在来之前,又受了宫里人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