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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弃妇当嫁(106)+番外

停了片刻,他终于艰难的说道:“不若你是苏白芷,抑或是宋景秋,沈某在这,望姑娘往后的日子顺心如意,再无半分烦恼。”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终结在今日。当他在父亲面前,亲耳听到他承认,宋良是他所杀害时,他便知,一切早已回不去。不,在宋景秋放火烧店那日,一切便已经回不去。

不论他再如何努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

一分一寸松开对苏白芷的钳制,沈君柯苦笑道:“如今姑娘有五皇子照顾,沈某说这些已是多余。”

“……”苏白芷的嘴一翕一合,想说些什么,终究开不了口。

“你的确说了多余的话。”于无声处听惊雷……

苏白芷猛然回头,韩寿就这么靠在门边,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救赎

沈君柯缓缓地闭上眼睛,那瓷片刺入胸膛时,带着股刺心的冰凉,他却不躲不闪,只在此片入胸时,微微蹙起了眉头。

苏白芷只觉得眼前的人还无动静,似乎早已对这疼痛麻木不堪,她闭上眼睛,拔出手中的利器,再一次,刺中。

这一次,沈君柯终于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苏白芷缓缓起身,见他伤口处血透过玄青色的上衣,慢慢变作深色的模样,一点点漫开,脸上却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得到了一种解脱。那抹似是得到救赎的笑,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在漫长的时光里,她早已模糊了他曾经的模样。可那深刻入骨子里头的十年,以后重生的这四年,她在印象中不断描摹他的模样,等到有朝一日,她真得想要发泄自己的愤怒时,却突然似瘪了气。

救赎……倘若死亡便是他的救赎,那么,她的救赎又是什么?

苏白芷突然失声笑了,那手中的碎片早已嵌入她的掌心,隐隐地牵动他的疼痛。

她就这么看着沈君柯,缓缓说道:“我不愿你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去,我不想自己还要背负上你这么一条人命,你不值得我为你染血。沈君柯,你就这么活下去吧,活着忏悔一生。我只愿从今往后,你不认识我,我也再不要想起你,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丢下手中的瓷片,她终是头也不回,走出了后堂。

******

沈君柯是在半个月之后方才下了地的。

苏白芷那一下伤及了他的肺部,从今往后,每逢阴天,他便疼痛难忍。那一日,若不是灵哲送差点进来时发现他躺倒在地,或许他真就这么去了。

沈君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救了回来,醒来之后,沈君柯整整几日不说话,看着房梁发呆。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谁能差遣我?此心常放在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我?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窗外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沈君柯动了动,身旁的沂源忙扶起他,“主子,你可算醒了。二少爷出门采药去了,一会便回来给你换药。”

“外头是宸儿?你去唤他进来。”沈君柯道。

定国公府如此动荡,沈之宸年纪小,显见着怯生生了许多,见着多日不说话的爹面色苍白,仍是小心翼翼地说道:“爹爹可好多了?”

沈君柯点了点头,见沈之宸瘦了许多,心头一酸,道:“你方才念的是什么?”

沈之宸老老实实地递上书道:“是二叔让我念的。这几日他总让我看这个……”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

落落者,难合亦难分;欣欣者,易亲亦易散。君子宁以方刚见惮,毋以媚悦取容。

处富贵之地,要知贫贱之痛痒;当少壮之年,须念老之辛酸……”

沈君柯细细念到,不由地暗自叹气。若是比胸襟,他确实输给沈君山十万八千里。他本不该生在定国公府,这样一刻满是慈悲心,满是怜悯心的人,到最后,反倒是最看得开的。

望着眼前沈之宸稚嫩的脸,他还这样小,不过三岁多。他终是放下父亲的威严,摸了摸沈之宸的头道:“今后你便跟在二叔身边,要听二叔的话。父亲过几日便要去建州,等那边安全了,便接你过去。”

年幼的沈之宸只是觉得要同父亲分离,心里有些悲伤。只是自小畏惧这个父亲惯了,如今见他这么说,只得怯生生地答道:“父亲早些接宸儿过去。”

沈君柯点了点头,恰好沈君山回来,他叮嘱沈君山的最后一句话是:“从今往后,让沈之宸做个平凡的人,再不要让他入仕。”

远离朝廷远离纷争,做个平凡的百姓,或许,这才是最适合沈之宸的人生。

沈君柯说完话,已是累了。闭上眼,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谁都没料到,这一次谈话,便是最后的诀别。

建元十五年春天,大齐南部建州瘟疫以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迅速蔓延,当地有实力的家族纷纷逃离建州,或到了益都,或到其他各方去了。苏白芷忧心建州的老张头,一早便派了人将他接了回来。同来的还有苏康宁并族里的几个亲戚。

人心惶惶之时,皇帝派沈君柯入建州协助建州刺史安定民心,五皇子齐钰自动请缨,愿一同前往瘟疫重灾区。

苏白芷替韩寿收拾了一些药材,挽着他的手道:“人人对建州都避之不及,唯独你犯傻,抢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韩寿笑道:“人人都不去,我去了才有人称道我啊。即便死了,也是流芳百世。人人都会说,我这五皇子当得够亲民。不瞒你说,朝中多的是人认为我是要在民间建立一个好名声,方才干这种傻事的呢。”

苏白芷翻了个白眼道:“那是他们不了解在建州时候的你。若是让他们知道,堂堂五皇子在建州最受欢迎的地方是烟花之地,市井街头,不知道他们还能怎么想。只怕你到了建州,百花楼翠玉坊的姑娘才是最开心的。亲民……你一直都很亲民呀。”

“诶,你可是冤枉我了。”韩寿坏笑道:“那些姑娘是见我英俊潇洒,方才喜欢我的。我可不出入烟花之地。西市上的大妈喜欢我,是因为我常常帮他们干活呀。”

“是是是……”苏白芷无奈道。韩寿趁她不备搂她在怀里道:“小的时候我常常看着宫里高墙红瓦,我总在想,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才会让我母妃念念不忘,后来我到了建州,我才知道市井才是最自由的地方。若不是我到了建州,我也遇不到你……”

“我舍不得你去。”苏白芷低声道。

韩寿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回来,站在你面前的,倒是你……”韩寿拉过苏白芷的手,在她的手心仔细描摹道:“你呀,平日里做事不需要这么拼命。像上回,还能把手伤地这么深,你看,都留疤了……”

她手心细细的一道疤哼,纹路极浅,若不是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事儿,韩寿念叨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