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秦穆道:“日后要去浴池,还得寻个人在外侧候着,以防再出意外。”
梦月兀自道:“梦月这一条命贱得很,即便没了也不惋惜,就怕那上好的浴池染了阴气。”
秦穆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这人,有意无意间总喜欢作践自己。
梦月看着他还湿着的身子,道:“王爷快去换一身衣裳,免得着了凉。”
“那你先歇息。”秦穆起身往外走。
待秦穆离开,外头候着的丫鬟再进来,看着榻上的梦月,“公子,王爷怎的……动作这般利索。”
梦月无奈一笑,“莫要想太多,方才是我在浴池右脚痉挛,他不过是好心送我回来。”
丫鬟做出一副‘竟然是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王爷对公子生情了呢。”
梦月看着锦被上的刺绣,“他心中,早已有别人。”
“那公子……”丫鬟欲言又止。
梦月岔开话题,道:“去将我的衣裳取来。”
“是,这就去。”
翌日清晨,晨曦乍现,梦月难得早起,大抵也是昨晚寝的早的缘故。
喝过一盏清茶,便趁着阳光和煦在院子里漫步,听得附近传来声响,便循着声源去了。前方的长廊拐弯,便看到了一名劲装男子在空地上舞剑,身姿矫健。
这么一看,倒有几分江湖少侠的风范。
梦月闲闲地站在长廊中看着舞剑的人,心里头念着,这早起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待舞剑的人收了剑,看向长廊,梦月微微一笑,“王爷早。”提步走过去。
秦穆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辰看到他,淡淡一笑,“早。”
旁边的小厮立即要递上汗巾,梦月随手取过,“交给我便是。”
说话间,已经走到秦穆面前,刚练了剑,气还没缓过来,脸上凝结了不少汗珠。梦月折起汗巾,抬手要为他擦汗,秦穆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梦月不解地看着他,秦穆松开手,“本王自己来。”
梦月应了一声,将汗巾交给他。秦穆一边擦汗边问:“你的脚,可还疼?”
“不疼了。”
“早点可用了?”
“还未曾。”
“正好本王要用,一道如何?”
“好。”
——
“你可知常人爬到你这个位置,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多少功劳?如今你却抛开这来之不易的一切,跑去那边疆荒芜之地,当真是疯了。”
梦月远远听到秦穆的声音,走近去一探究竟,站在月洞门后,看过去,亭中站着两名男子。一人自然是秦穆,另一人则是王翰。
王翰低着头道:“功名利禄皆是身外之物,末将早已放下。”
秦穆凌厉地盯着他,“功名利禄你放得下,那本王与你的十二载情谊,你可有半点上心?”
“王爷待末将亲如兄弟,末将没齿难忘。”
秦穆怒气未消,“那你告诉本王,为何偏偏要去西北边疆?”
“只是想去。”
“想去?”秦穆挑起眉,“还是你在故意躲着本王?”
王翰闻言微微退了一步,“没有。”
梦月听到这,便转身走了。看来似乎是那将军太过迟钝,还未猜透穆王爷的那点心思。还是说猜透了,却故意躲避?
待王翰出来,梦月叫住他。
“听说将军要走?”梦月问,他是故意在这必经之路等他。
王翰问:“你都听到了?”
梦月歉意一笑,“倒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刚好路过听了些。”
“不打紧,也不是什么机密。”王翰苦涩地笑了笑,良久才开口,“我已向皇上请命,前去西北边疆镇守,下月月初启程。”
“将军舍得?”
“没甚舍不得的。”
“在京城,将军难道毫无牵挂?”
王翰坦然,“在京城,我一无家室,二无亲眷,没甚可牵挂的。”
“那王爷呢?”
王翰脸色变了变,随即以笑掩饰,拉长语气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当真无情,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就把心仪于自己的人给打发了。梦月无话可说,转而道:“西北边疆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一年之中多半风沙天气,将军去到可要好好保重。”
“多谢梦月公子关心。”
——
夜凉如水,草丛偶尔听得一两声虫鸣,显得静夜更寂。
“王爷。”
负手立在亭中的人闻言转身,亭外站着一身青衣的梦月。梦月提步上了台阶,看着他问:“王爷愁眉不展,是因王将军?”
秦穆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叹到:“本王以为,你在这,他便不会执意要走。”
原来,当初接他来这王府,是因为这个。
“但梦月与王将军之间,并非王爷所想。”
“是么?”
“将军次次来秋月楼,都只听琴。”
秦穆微微愣了愣,竟然是自己弄错了。他还以为王翰喜欢他,不然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去那烟花之地。
梦月勾起唇角笑了笑,与他并肩站在亭栏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今日正好是月圆,不知不觉,来这王府一住竟是一个月。
“许久没沾酒,倒有些想念了,不知今晚可有幸尝到王府佳酿。”
秦穆看着他的侧脸,“你想喝酒?”
“酒能消愁,王爷不想喝?”
秦穆朗声一笑,“好,本王这就让人备酒。”
“在这?”
“地方你来挑。”
“去王爷寝房如何?”
秦穆抿唇一笑,“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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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毒入骨深4
得了王爷吩咐,管事立即备了一壶酒和两碟下酒小菜送到主房。
梦月端起一杯酒饮下,细细品味,“王府的酒果真要比别处的好喝一些。”
“本王倒不觉着哪里不同。”
“那是王爷喝的酒少,酒喝多了,自然就能分辨拙略。”
“这么说来,梦月公子的酒量也定比他人胜一筹。”
梦月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一杯,“非也,往常与客人喝酒,往往十杯之内必醉。”
秦穆看着他连喝了五杯,眸中神色复杂。
梦月抬起水灵的眸子,“王爷怎的不喝?”
秦穆仰头饮尽杯中酒,梦月也一并干了。再喝了几杯,秦穆按住他倒酒的手,“再喝可就醉了。”
梦月勾起唇角,“醉了不好么?来楼子的客人可都是想着法子让梦月醉的。”
秦穆松开手,看着他继续喝。
果然,过了十杯,他脸上泛起了红晕,一如那初春时节绽放的桃花。
他托着腮,痴痴地看着对坐的人。秦穆看了看他,“怎了?”
“梦月本是要陪王爷喝酒消愁,但是,梦月醉了,王爷还清醒着。”
“那是因为本王的酒量要比你好一些。”
梦月轻笑一声,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但站不稳脚,身子往一边歪下去,秦穆及时起身扶住,梦月一头扎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