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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GL)(128)+番外

“你手太凉了,夏天还没过完呢。”她红着一张脸,将戴靖雪的手在自己的掌心中搓了搓,好不容易回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她也没有将人家的手还回去,悄悄地又捏了捏,忽而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戴靖雪有些不自在地将手往自己的方向缩了缩,但付子栖的力气大,自己又断了手筋,自然挣不过对方,只得长叹一声由着付子栖折腾了。只是付子栖轻轻捏她的手时让戴靖雪的心突地一跳,眉心微蹙,闪过当年秦文赋握着她的手牵着她从大红的轿辇中下来的情景。她浑身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搓出来的一丝温度因着她的一颤迅速坠入冰窑,她浑身上下都泛起了寒意。

付子栖本人虽然是个不靠谱的棒槌,但也仅限于她对其他事不上心的缘故,可莫名其妙就对戴靖雪有好感,戴靖雪突然不对劲,她立马就感受到了。

她拉着戴靖雪找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坐下,抬手想去探戴靖雪额头的温度,却被戴靖雪一把抓住了手腕。

戴靖雪仰起头来,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她一眼,她眯起眼睛来时与苗宛彤不一样,苗宛彤眼睛细长,微眯着眼睛,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抵触感,而戴靖雪的眼睛又大又亮,稍稍将眼尾一眯,将光聚在一处,又灵动又好看。她好似在辨别眼前伸手探向自己的是人是鬼,直至将付子栖看得脸也红了,她才收回了目光,侧头微咳了一声。

“抱歉,吓着你了。”

付子栖没问她在想什么,也没再伸手过去,她半蹲在了戴靖雪的身边,与她一道眯着眼睛,看着陌上盛开的朵朵野花。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般一坐一蹲地竖在路边,待到太阳快落山时,付子栖扶起戴靖雪,两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又一起往回走。

夕阳在两人的身后打出一圈柔和的光,付子栖百无聊赖地揪了两株小野花拿在手中晃,晃回了院里,苗宛彤边抛白眼边给她准备了饭菜,这才赶两人回房间里去休息。

付子栖回房前一把拦住了戴靖雪,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又抬起头来看向一脸茫然的戴靖雪。

“姐姐。”她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好听如夜莺,清清脆脆的,尾音拖着一个婉转缠绵的调,明明干脆爽利的称呼莫名又带了丝少女娇滴滴的软糯。

她还是个处于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呢,平日里虽然咋咋唬唬,除了长得漂亮外里里外外没个姑娘样,可毕竟是被爹娘宠着爱着的宝贝,娇惯一些,还是个年纪正正好的小姑娘。

戴靖雪轻轻笑了笑,好似想起了从前的自己,不由将姿态又放温和了些。

付子栖不敢抬头,半晌又才将手中的花递了出去:“虽然有坏人,但也会有人真心对姐姐好,姐姐虽然防着人,但也不能防着真心对姐姐的人不是?”

她突然抬起了头来,撞进了戴靖雪诧异的眼神中,一时竟放大了胆子,冲着戴靖雪笑了起来。

毕竟是一番好意,戴靖雪接过她手中蔫答答的几朵野花:“多谢。”而后关上了房门。

付子栖低头蹭着脚尖,踢开了脚边的小石子儿。

“比如说我对姐姐就是真心好的。”她嘀咕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转过了头去。

“哎呀亲娘!”

苗宛彤如鬼一般杵在身后,吓得付子栖惊声尖叫跳了起来。

“闭嘴吧你,阿云都睡下了!”她白了付子栖一眼,而后冲她招了招手,“跟我来。”

付子栖在惊吓过后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刚刚的话苗宛彤听到了多少,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她会跟自己说什么?她心有余悸地跟在苗宛彤的身后,却见苗宛彤拉着自己的腰带,继而脚下一空,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叫。

苗宛彤带着她上了屋檐,将酒分给了付子栖,半倚在屋檐上看着苍穹之上那顶圆滚滚的月亮。

“两年前的今天,死了很多人。”苗宛彤笑起来,“有头有脸的人很多。”

付子栖的眉头一跳,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接话。

“靖雪是我小师妹,自小观里人欺负我时,都是她护着我。”苗宛彤的眼里透出温和的光,似是回到了从前,“我以为不跟她有牵扯,她就不会被卷入这场欺骗当中,可没想到我最后也没护好她。”

“你说得不错,坏人多,好人也不少,可靖雪已经疲于去辨谁好谁坏了。”

付子栖将酒坛子一放,大大地白了苗宛彤一眼,冷哼了一声,跟看智障一样看着她:“你这叫自欺欺人,你们都不敢让她迈出去,她必然固步自封,永远呆在没人能触到的角落,不信别人,也没见她信自己!她当初遇上秦文赋,是瞎了眼聋了耳,没人牵着她往外走,她如何能再见天之蓝,海之阔!”

苗宛彤挑眉:“牵着她,她便能走出来吗?”

“你不试如何知道?”

“你怎知我没试?”

“你便是在这深山老林由着她东奔西走地去试吗?”

“那你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

付子安自己先顿住了,刚刚脱口而出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下去。

苗宛彤有些好笑地看着付子栖,又将酒给顺了回来:“你是个姑娘,你喜欢的也是个姑娘。”

“你也是个姑娘,云姐姐也是个姑娘。”

苗宛彤点头:“可我与阿云无爹无娘,无牵无挂,你呢?”

付子栖便低头不再说话了。

半晌后她抬起头来,眼睛濡湿,抬手揉了一把:“很早前我便发现自己喜欢姑娘了,苗姐姐,我该怎么办?”

苗宛彤被她这装乖卖巧的模样噎了一下,咳得直不起腰来,最后一巴掌拍在了付子栖的脑门儿上。

“你他娘当混世魔王的事迹我没少听过,现在来跟我装乖讨好可太晚了!靖雪什么模样你也瞧见了,以前没护着是我不对,但从今以后谁若伤她半分,老子屠她全家!”

付子栖浑身一抖,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呢。

苗宛彤放完狠话转身便跃下屋顶回了房,剩付子栖叽里呱啦地嚷嚷下不来。

姜云侧了侧身子空出地方来让苗宛彤上了床,然后蹭到了苗宛彤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腰,闭着眼睛在苗宛彤的耳边哼哼。

“你吓她做什么,是不是个好孩子你还不知道?”

苗宛彤长叹一声,将姜云揽紧了些。

姜云掀开眼皮,借着透进窗的月光看着苗宛彤:“你是怕靖雪想不通?”

“今日靖雪是要出山去看秦文赋的,路上碰上了这小妖精,被她虏回来的,半路马还不听话歇在了中央……”她顿了顿,“子栖握着她的手时,她……”

苗宛彤看得出来,戴靖雪能体会到别人对自己的好,只是跨不出去。

苗宛彤吻了吻姜云的额头:“我不担心子栖,我担心靖雪。”

夜已深,嚎累了的付子栖也不嚷嚷了,抱着酒坛子在屋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日一早是被裴松捡下来的,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别提多可怜。裴枢第一次接手活的病人,开始给付子栖开药煎药,药苦得付子栖险些哭着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