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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日和风(20)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

原本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一套崭新的蓝花瓷茶具,被他扬手摔了一只,从此茶具少了一只茶杯。那杯茶正砸在陈迅的身上,带着滚烫的热水。

陈迅眼角微挑,痛色在脸上,她吼道:“都出去!一个都不要留!”

陈佳煦笑:“姑妈,你这又是何必啊……”

大门关上,从那间小小的陋室到宽大的宅子里。

陈佳煦更觉得这房子太大,太空了。

陈迅双唇颤动:“你要动手,我就让你动手!我也不怕被你伤!”

陈佳煦靠在沙发上,眼前的刘海盖住他的表情:“你别逼我……”

陈迅心痛道:“阿煦,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再是七岁了!为什么总是跟我对着干!为什么就不能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好好走呢?你知不知道我在余康业面前说了多少好听的话——送你去英国,等你回来!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未来!可是,你总是自己一点点,把你自己摧毁掉!”

陈佳煦道:“是啊,我已经二十七了,可是你真的把我当作二十七岁吗?”

陈迅一震。

陈佳煦又道:“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的未来,而是为了更好的满足你的控制欲!”

“闭嘴!”陈迅怒吼。

他不停,继续道:“你真的为我好?真为我好,你就不会叫人在英国二十四小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真是为我好,就不会什么都不让我做,只一心听你的安排!真是为我好,就不会这么像押犯人一样把我压回来!我的好姑妈,你是不是接下来想把我困在这个房子里再也不让我出门一步!?”

窗前的光一点一点照进来,陈佳煦露出深瞳,旭阳将他的瞳仁照成了浅棕色。

陈迅冷冷望着他:“你变了阿煦……你再也不是那个乖孩子了!”

陈佳煦手臂一扬,打落旁边的花瓶,白瓷碎了一地——

“你别再说了!我受够了!”

手臂上的痛传来,他才看到原本包扎得当的纱布已经散落,露出狰狞的伤口。

他轻轻抚上去,紧紧捏住。

“阿煦!”陈迅低头,也看到他的伤口,却是一声嗤笑,“是因为那个女人吗?你变了,是因为那个女人吧?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陈佳煦猛然看向她,咬紧牙关:“跟她无关!”

陈迅低声道:“阿煦,你还真的是个孩子……”

陈佳煦朝她大跨步过去,低吼:“我说过跟她没关系!”

陈迅直视他的眼睛,从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

那是陈佳煦随身带的,上次从这里走,落下了。

“怕什么?怕我动她?”陈迅慢慢说,“阿煦,姑妈不是那种人……姑妈想让你好,想让你幸福。你知道的,从小,姑妈就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陈佳煦像一只愤怒的野兽,重重喘息。

陈迅将军刀还给他,握紧了他发抖的手,望着他。

陈佳煦几乎到了边缘界,抬手挥起军刀,再落下时,陈迅闭上眼睛——

再睁眼,见陈佳煦手臂上挂着长长的血迹……

她一声冷笑:“你也就这点儿本事。”

……

夕阳落,男人穿着带血的衣服蜷缩在床上,满头是汗,被梦折磨。

梦里,模样稚嫩可爱的男孩儿在阳光大道上蹲着。

“大猫,大猫……跟我回家吧,我喂你吃肉……”

“阿煦!”有人在背后叫他,“回家!”

男孩儿看不清那人,却欢笑地跟上。

到了家,男孩儿一声尖叫。

见一只黑漆漆的大猫浑身是血地躺在家里的地板上。

“姑妈,姑妈,快救救它!”

“它要死了!大猫……”

“姑妈!不要杀它啊!”

接着,猫躺在女人的手里。

她笑着问男孩儿:“阿煦,你看,它像不像个孩子?”

男人大呼一声惊醒过来!

夜幕将要落下,窗边的光渐渐消散。

第16章 .隔绝

陈佳煦留了一把零钱和两盒中华烟在出租房里。

阿夜闲下来时拆了一盒烟。烟草的味道浓郁,透一股子甜香,把她那劣质的香烟甩了好几条街。但抽了那一支之后,她再没有动过。

陈佳煦走后的半个月里,徐妙也常常会提起他,多是从余妄那里得到的消息。

“他真的有病你知道吗?可惜他们家里人都不愿意承认——也是啊,你想,谁愿意承认自己家里有个神经病啊?”徐妙这么说,“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阿夜一声不响地洗衣服,不接。

徐妙继续说:“那几天他在咱们家,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徐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了,每次阿夜都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这次仍然重复之前的回答:“没有事,吃好睡好,没生过事。”

甚至,还自己赚钱请她吃饭……

家里猫蹦到窗台,被锁在她窗户外面。

阿夜打开,让猫进来,摸着她柔软的毛,想起了那人的滑稽姿态,忍不住笑了一下。

下午照常去东华会所,阿夜和徐妙吸了一鼻子灰。

西阳海的动向影响了这一条街上所有休闲中心的经营,一些小店趁早关门,大一点的,转型迫在眉睫。

东华会所就在转型行列中。

其实钱和春经历了不少波折后,已经打通了余妄这条路。

余康业拿到西阳海审批的文件,这事儿就是板上定钉了,当务之急,缺乏投资。毕竟那么大的一块儿地,赶风口,趁着房地产行业大好之时发展起来,往后日子才会好过。

钱和春有些家底,打算全拿出来,余妄本不想带钱和春玩儿,这下倒有些意外……谁会跟钱过不去啊?再者说,他如今正想在余康业跟前争一个位置,身后有些支持,只好不坏。

西阳海的投资钱和春在准备着,这边的东华会所也没有落下,毕竟是钱和春老爹留下的东西,干脆趁着这个风头,将会所重新装修了,再请余妄指导宣传,打算升级了往高级会所去!

徐妙想起来就笑:“还高端呢!就他钱和春那个暴发户的样子,干不了高端事儿!”

阿夜心里打算,这事儿确实不好做。

第一,东华会所的地理位置在热闹的老城区,附近无一高端场所,不好连线发展。第二,余妄真不是会全力帮钱和春的人。

会所前面装修,客人不多,后面关起门来,钱和春让宋丽萱搞培训。

人到齐了,排成队。

所谓培训,就是进行训话和礼仪培训。

徐妙站不老实,嘟囔道:“别培训着培训着,把我们都弄成高级鸡了!”

话说的不轻不重,宋丽萱听到了,脸色铁青,却没说话,心里骂了句娘。

随着钱和春与余妄的亲近,徐妙的作用更大了。宋丽萱动不了徐妙,只能暗暗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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