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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32)+番外

谭思古睁开眼睛,呼吸不再缓,声音也清晰很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灼说:“我想吃红豆糕……特别想……”

谭思古:……

古往今来,大半夜为孕妇觅食这种事儿,谭思古也不是第一个,但他真这么做了,沈灼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虽然她嘴上说,不要去了,大半夜的,肯定都关门了,我忍忍好了,忍忍……

打着哈欠的谭思古拖长了音调说:“去吧,总会有法子……”

沈灼反正睡不着,翻腾出羽绒服,穿上,就跟他一起去了。

谭思古开车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这么晚,接近一点了,那边竟然也有人接电话。

“帮个忙,去你家那边x记红豆,帮我买盒红豆糕。……沈灼要吃,……睡不着觉了。对,先过去敲敲门,多给点儿钱,……嗯,我一会儿就到了,……你这么晚还没回去?”他笑了一声说,“又被赶出来了?……好,等我过去吧……”

“谁啊?这么晚了你麻烦人过去,会不会不好啊?”沈灼担忧道。

谭思古收了电话,说:“不碍事,一个朋友,正好住北郊,过去打个招呼吧。”

到了之后,沈灼终于见到了张锦年。

他穿得倒是体面——西装裤,皮鞋,呢子大衣,只是身上带了些酒气,短发像被人抓过,乱蓬蓬。在他脚下,是一只白花花的萨摩耶,呼哧呼哧地哈出热气。

张锦年最近是真的没少受罪。

接近年关,少不了应酬,他又是新官上任,巴巴趁着过年过节请他喝酒吃饭的人太多了,有些能推,有些推不了。推不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后果就是,他归家时间越来越晚,家里的老婆火气越来越大,都连续好几个晚上把他和那个狗一起扔出来了!

这会儿他也是刚被赶出来,正要去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呢,就接到了谭思古的电话。

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却没想到,这位是带着怀孕的老婆来觅食的!

这不是赤果果的秀恩爱么!

但毕竟是兄弟,张锦年办事也是利索,早把那红豆糕买到了手,这会儿见着沈灼,吊着黑瞳,左看看,右看看,笑问谭思古:“这就是弟妹吧?”

这虎背熊腰的男人往沈灼跟前一站,她顿时矮了好多,显得分外娇弱。

谭思古为她介绍:“这是我以前的战友,张锦年。前段时间来的北城,在检察院任职。”

“啊,您好……”沈灼和他握手。

张锦年搓搓手说:“别握别握!我刚刚抱了狗!细菌多啊!”

遇上他这样爽朗的性格,沈灼也不拘束了,接过他买的红豆糕,说了声“谢谢”。

张锦年看着她的脸,却有些恍惚,接着又像想突然到了什么似的,揪着谭思古说:“都不看看我多凄惨,大半夜无家可归,还要给你跑腿!刚刚那个卖红豆糕的,可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多亏了我这厚脸皮哟,不然你说,你小子哪能做得成模范丈夫?”

谭思古笑着把钱包塞给他,“这个都给你,别唧唧歪歪了!”

张锦年给了他胸口一拳,瞪着豹子眼,“找打是吧!”

俩人关系看上去是真的好,都老爷们儿了,还动手打闹。

沈灼在旁边,不尴尬,只觉得好笑。

闹完了,张锦年说这么晚了,叫谭思古和沈灼快点儿回去,他也带着狗去找个地方住。附近有酒店,随便开个房就行。

沈灼忍不住想,谭思古那种性格的人,竟然有这么虎头虎脑的朋友,该怎么说呢……嗯,不可思议。

第23章 .棋局

回去时,走绕城高速,速度更快。

沈灼掀开那盒得来不易的红豆糕盒子,品尝一口。

味道是她想念的,香甜美味,一下肚就解了她身上困住她的所有枷锁。

她斜斜靠在座椅上,偏过头来看谭思古。

枷锁是解了,另一种情绪却越来越强烈……

是黑夜给人罩上了朦胧的纱,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所以才会有很多情绪层出不穷,攻占全身么?

沈灼张张口,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山林比夜空更暗,指示牌被车灯照亮,一闪而过,她停下来。

黑纱罩下来,她寻着熟悉的记忆还是能找到头的……

比如说那山上的灯火,以前没有的,比如说那簇丛林,以前是沼泽地,比如说那个被树排挡住的空地上,有一间巨大的仓库……

沈灼撇过头,脸埋头在羽绒服里。

谭思古看到她这样,轻声问:“怎么不吃了?好受了?”

沈灼的声音闷在里面,软软的:“好了……”

好了就行。

第二天沈灼没赖床,在冬天里早起,是多么需要勇气啊。

但她觉得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毕竟,屋里睡的男人平时努力养家糊口就算了,还半夜为你驱车到郊区,只为买一盒红豆糕。

不感激,不就真成了铁石心肠的人了么?

早晨她和刘姐一起给谭思古准备早餐,刘姐也觉得意外,但没说别的。

谭思古起床时,得空,刘姐才在他侧耳说:“谭先生啊,小沈这两天……有点儿变了。”

变了?哪儿变了?也说不清楚,只是可能突然发现,有些人冷漠的外壳之下,揣的是颗热乎的心了吧?铁石心肠的人这世界上有,但不会是她。

又过一天,就到元旦。

王嘉禾那边终于消停了,也明白当时沈灼是故意气她的,元旦,她没让谭思古回家看她,反而叮嘱谭思古,得去看看老爷子了。

这天沈灼和谭思古一起去过疗养院看谭老爷子,正巧叶真卿也在那儿。

没别人的时候,沈灼对叶真卿说:“叶医生,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叶真卿欣慰道:“这挺好,那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沈灼说:“但你知道的,如果硬逼着自己忘掉什么人什么事,这是不行的对不对?我只是想开了,你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么?她是个女孩儿……”

叶真卿一愣,“这么早就……”

“对,我妈带我去做的检查,说了是女孩儿。知道结果后她挺崩溃的。但这件事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也算是找到了个同病相怜的人,而且,我们血脉相连……”

叶真卿似是还没能回神,迟迟道:“对,这对你来说……确实挺好。”

沈灼踢着脚上的鞋子,说:“原本你知道的,其实我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没有准备……”她咬咬唇,“怎么说呢?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母亲,毕竟,没人教过我这些……但现在,我想我应该能做好。”

叶真卿真心笑出来,他拍着沈灼的肩膀,“沈灼,其实你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软弱。我相信你能做好一个母亲,只要你下定了这个决心。”

沈灼莞尔道:“软弱……我只是一直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现在我要做的,是最起码,不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走上我的老路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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