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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31)+番外

沈灼手里一顿,“嗯”了一声。

谭思古道:“干什么?”

沈灼犹犹豫豫,难过自己的嘴巴关,只有用手里的面粉在黑色烤漆餐桌上,写了两个字——

道歉。

这两个字像道封印似的,一写出来,谭思古就不动了,盯着桌面看了很久,沈灼忙擦掉,他又活过来了。

沈灼自然看到了他眼睛里流露的浅浅笑意,她别过脸去,心想:绝不能给这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可她刚转过去,谭思古就拉住她的手,说:“沈灼,你是不是想知道我……”

我怎么了?

沈灼真的特想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但是真不巧,这个时候刘姐正好出来,把装了醋的碟子拿出来,“饺子煮好啦!我去端过来!”

等刘姐走了,沈灼转过身去看谭思古,他眼睛眯起来,浅浅地笑,就是不肯再张那两瓣好看的唇……

谭思古看她这样,竟突然想起了张锦年那个老小子,算着,是不是该去看看他了?

年关,谭思古挺忙的。公司一堆又一堆的事,从他每天晚上回家接电话的频率就能看出来。

沈灼也赶在新年前,去了趟画廊,刚进门就被诸跃然追问,那天她和谭思古怎么样,有没有吵架?

沈灼说:“我能跟他吵得起来?没吵。”

诸跃然正要松一口气,她又说:“不过他生气了。”

诸跃然那口气堵在嗓子眼儿。

沈灼接着道:“但是后来又和解了。”

诸跃然脸都憋红了,就因为她这一波三折的一段话。

她恨不得掐住沈灼:“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儿!我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沈灼觉得她夸张:“让你费心了,其实你了解他那脾气,你怕什么?”

诸跃然苦笑一下,“我是担心他么?我是担心你!”

她说罢,摇摇头,神情晦涩。

沈灼只当她真的是关心她,她也想了想,问诸跃然:“跃然,我这样,是不是让你们觉得很心累?”

诸跃然一愣,敛了平常的夸张,轻声说:“做朋友的,不就是这样么?”

听她这么一说,沈灼鼻子就酸了,她觉得自己挺没良心的。

朋友,她做朋友,什么时候做到了这个份上?

再一盘算,其实她有很多角色都做不好——朋友,亲人,妻子……和母亲。

她想起昨日在医院,王嘉禾郁郁的面孔。

原因是她终于知道了沈灼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

早先的母女争吵早被王嘉禾忘在脑后,她一门心思琢磨的是沈灼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事前沈灼也跟她说过,测性别,没必要,谭家人不管男女的。

王嘉禾偏不,她说得句句在理:“我们看这个又不是为他们!我们是看看是男是女,好早点儿为孩子打算呀!你看着孩子衣服要准备了吧?名字也要先想想吧?还有这这这……我好些东西要给他准备呢!我这一天不知道,心里就不舒服,晚上睡觉都想着这事儿!你就去看一下,当圆我一个心愿,别让我整天想了好么?”

沈灼刚嘟囔了句,“这才两个多月,能看出来么?”

王嘉禾就说:“有你妈在,这点儿小事还不好说!你就放心跟我去医院吧!对了,不用跟思古打招呼,咱们先测完再跟他说,啊?”

沈灼跟她去了医院,这里面,有规定的,王嘉禾大概找了不少关系才弄成的。

上午采了血样送过去,沈灼原本打算回家等,结果王嘉禾一定拉着她在医院外面吃饭,叫了沈烨一起吃酸菜鱼火锅。

沈烨说:“妈这心思,你懂吧?”

她怎么不会懂?酸儿辣女嘛。

可惜事与愿违,中午她因为吃酸菜鱼吃得胃里翻酸味,下午就收到医院的消息——是个女孩儿。据说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王嘉禾的表情千变万化,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不敢置信,再到后面的绝望。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做检查的医生说这检查不合规定,化验单就不给带走了,通知一声就好。沈灼谢过医生,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走。

王嘉禾在她身后,步伐缓慢,灌了铅一样。

沈灼头也不回,只问沈烨:“你们医院外面有没有卖红豆糕的?”

沈烨说:“有,你想吃?我带你去买吧。”

王嘉禾在她身后沉着声音说:“还买什么红豆糕?中午没管够你饭吃?打我脸呢是吧?”

沈灼笑一笑,没理她,到那家卖红豆糕的店买了一大盒,自己打车回家。

说来奇怪,其实她心里很不好受,坐在车上时,心口像压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块儿,她一边吃着红豆糕,一边哽咽,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但吃了会儿,她打了个嗝,咽下嘴里的红豆糕,心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掏出来手机打给王嘉禾,说:“妈,你再找人给我安排个时间,我要做手术。”

王嘉禾在那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骂过来:“你作死呢吧!做什么手术!我告诉你沈灼,你要是敢动那个孩子我就跟你拼命!母女也别做了,做仇人吧!你看我敢不敢拼着这条老命……”

沈灼挂掉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之后,又打了个嗝,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但红豆糕真的吃不下了。

王嘉禾的担惊受怕根本无从安放,谭家那边她不敢打电话问,沈灼这边又根本不理会她的夺命连环call。

想想就知道,她现在肯定坐立难安——

沈灼到家后,沈烨在线上找她,说:沈灼你可真不厚道!你知道我现在多崩溃么?妈吵吵嚷嚷,我耳膜都要破了!

沈灼说:崩溃么?我比你更崩溃。

沈烨回道:我知道……对不起沈灼。我会替你跟妈好好说说的,其实妈……也不是不喜欢女孩儿……真的。

这话说得多没底气啊!

沈灼下线,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突然生出愧疚。

她对肚子里的小家伙说:看见没?你就跟我一样,遭人嫌!

那小东西自然不能回复她,但“她”后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不满——

晚饭前,沈灼看着那盒被她带回来、剩了一半的红豆糕,问刘姐:“这个红豆糕没有上次的好吃,刘姐你知道上次那个在哪儿有卖么?”

刘姐道:“我知道北郊有一家,但挺远的,具体的估计还得问谭先生吧……怎么?你想吃啊?”

沈灼皱着眉头想了想,叹说:“确实挺远的,那就算了……”

她其实没过瘾,晚饭时胃口也不好,一心想念那个甜味,到夜里就翻来覆地去睡不着。又怕惊扰了身边人,难熬得很。

辗转反侧到凌晨,她一撩被子坐起来,下床,到厨房把白糖洒在白天剩的红豆糕上,吃了一口……吐了……

太难吃了!

她放弃,回去老实躺着,到底还是弄醒了谭思古。

他迷迷糊糊摸过来,问:“……又睡不着了?”

沈灼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我心里发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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