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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好求(82)

看着她逐渐好起来,温谚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

生平第一次信命,他这小半辈子救了无数人,轮到苏曾的时候,才发现曾经所做,都是有原因的……

过了半个月,伤口开始有愈合现象,在耳后开的颅,她自己看不到,可还是知道那条伤疤有多恐怖。连日戴帽,伤口愈合很慢,可是不戴,又太丑——头发长出来些,猛地一看,她的脑袋像只猕猴桃……

苏曾彻底痊愈的时候已近元旦,苏家爸妈赶在新年前将她接回家。

腊月初八这天,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邀请温谚到场,苏家人俨然已经将他当作自己人,再不似从前那样冷漠,同时到场的还有苏曾的师父与两位师兄。

袁文英提起苏曾这一年的作为,连连叹息,道:“经历了一些,就总会得到一些,苏阿曾这一年虽然不太平,可是相信她学到的东西也很多。”

苏爸爸连连点头:“祸福相依嘛。”

两位师兄看了眼苏曾,对她一笑。

袁文英又道:“看到他们这样,我放心多了,再过两年,我年纪大了,也能放心退休了……”

苏爸爸道:“小霍能力强,早就能独当一面,不怕的。”

袁文英说:“阿曾还要再进步,再成长,才能和你大师兄站在同一个位置。”

苏曾低头,“知道了,师父……”

晚饭之后,苏曾裹了大衣和温谚一起送袁文英他们离开,回来的路上,两人踩着路边落下的叶子,脚底吱吱作响。

她深吸一口凉气,又缓缓吐出一团白雾。

温谚牵住她的手,道:“想什么呢?”

苏曾看着天空:“想……病虽然好了,心里怎么却空空的……”

“因为什么?工作还是生活?”

她摇头,停下脚步,看向他。

路灯下他的脸被冻的有点红,眼镜上不断出现哈气,苏曾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是平静,他一成不变地对她好,而她想要的却突然变得多了……

“温谚,谢谢你救了我这条命……”

温谚道:“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她说:“我想知道,如果我没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温谚皱起眉头,良久后,他道:“会。”

“会一直一直想找吗?”

“……会。”

苏曾道:“你不会。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但过一段时间,时间会让你淡忘我,你会有新的生活,你会和别人结婚,生孩子,慢慢变老……”

“阿曾。”他慌忙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苏曾笑:“没事啊,我只是假设……”

他道:“这样的假设不会存在的。”

苏曾道:“我想跟你说个事。”

他点头。

她道:“过了年,我想跟苏雁一起下乡支教……”

苏雁的离婚官司已经解决,有齐律师的帮忙,这场官司打得尤其漂亮,她不仅争取到一套房子,更拿到了不菲的赡养费,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报了民间的支教团,年后到广西支教,开启另外一个人生。

苏曾考虑很久,决定跟苏雁一同前往。

温谚怔愣过后,问她:“你决定好了?”

她没看他,点头:“决定好了。”

他长久没开口说话,久到她以为他的嘴巴被冻僵了,她抬头,见他就那样看着她,眼底黝黑,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之后都是心死。

他道:“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去吧,我在川地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乡村教师,能磨磨你的脾气。”

他语调清淡,没有一丝挽留。

苏曾点头,再未说别的。

家人和同事知道她这个决定后,有支持,也有劝阻。

支教工作是郑却帮苏雁联系的,自然也知道了苏曾的决定。

“你这事情呀,我同师父他们都商量过了,你去那里也好,这半年本来就不能让你再工作的,你过去,山清水秀里养养身体。”

苏曾趴在桌子上没说话。

郑却看她蔫蔫的,撞了下她的胳膊问:“怎么了啊你?说去支教的是你,怎么现在垂头丧气来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事?”郑却跳起来。

她又换了个方向趴着,过了很久才说:“温谚他……没有挽留我。”

郑却愣住:“嗨!我还当什么事呢!他那是支持你咯!”

苏曾否定:“不是,你不懂……”

郑却抓耳挠骚:“什么不懂?你俩怎么了?”

苏曾道:“是我要的太多了吗?我希望和他在一起,可是却发现根本没有得到他的心,得到的,不过是他的善意……”

郑却愣住:“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她道:“八年了,我喜欢他八年……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一直觉得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你,跟其他人无关,所以我也根本不理会他的拒绝……但是现在,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喜欢一个人,而是想要他也喜欢我,这样才是相爱,而不是单恋……”

过正月,苏曾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因为这个事情,苏曾生病前和温谚约定的见温家爸妈也暂时搁置,温谚毫无怨言,每日到苏家,除了替她检查身体,也会帮忙收拾行李。

苏家姐妹打算三月就出发,天气转暖了就出发,也正好赶上学生开学。

苏家爸妈自然不舍,挽留多次,终是做罢。

儿女自己有儿女命,她们是为自己活,只要开心快乐,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

走之前,该道别的人都已传达到,走的这天,温谚与郑却来送,苏曾将夜叉拿给温谚,对他道:“我走了,夜叉交给你来养吧。”

曾经鸡蛋大的小丑蛙被苏曾养得又肥又壮,春日将至,它也慢慢睁开眼睛。

温谚接过那只玻璃箱,应下:“好,你放心。”

他本以为她还会再交代一些,结果她什么都未说,提起行李,就要下楼去。

晴空万里,天气预报说广西当地也是晴天,气候不错。苏曾和苏雁托运了行李之后,在与家人朋友道别。

温谚与苏曾拥抱,然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重返的路上,车上极度安静。

温谚坐在副驾驶,怀中抱着玻璃箱,夜叉醒来,嘴巴鼓动着。

送了苏家爸妈之后,郑却递给温谚一支烟,两个男人在墙根吞云吐雾,望着天空,飞机飞过,也不知是不是她们搭乘的那架。

郑却叹了口气说:“心突然就空了一块儿……”

温谚叹出一口气,问他:“你和苏雁还有机会吗?”

郑却笑道:“谁知道呢?我得给她点时间,让她先过好自己的人生。”

温谚点头。

郑却反问他:“你呢?苏曾走之前,你们把问题说清楚了吗?”

温谚看向他:“什么问题?”

郑却拧眉:“你跟苏曾的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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