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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好求(8)

苏曾却又拉住他说:“可我还是很想听你说,你看,我们久别重逢,四年没见,你又见到我了是什么感觉呢?”

温谚眉目微动,语调却仍是那样,不轻不重地说:“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是什么感觉?”苏曾不依不饶。

他似是有些无奈道:“就是,老朋友相见的感觉。你一直没有变,还是从前,但终究是长大了。”

苏曾抓住他的手臂,站起身来,咬咬嘴唇说:“好吧老朋友!我倒是要感谢你还能把我当老朋友!”

温谚看着她张扬的笑,心口一顿,有些酸涩的感觉。

他暗暗想自己是如何说出“老朋友”这三个字的……竟是恍惚不自知。

也许他说错了,这世界上哪里会存在一成不变的东西,更何况人是最善变的。可他低头顺着她弯起的红唇,望住她笑眯起来的眼睛,却依旧觉得,她便是昔日的那个苏曾……

温谚站立不动,过往的人都不曾在意他们之间的停顿。

苏曾道:“怎么说走又不走了?”

他回神,“嗯”一声,正要走,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温谚回头,凌护士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神情着急地指了指手里的手机。

温谚意识到她的意思,忙翻出来白大褂里面的手机,看到手机屏幕多了两个未接来电,他刚刚走神没感觉到震动。

现在手机还在震动,温谚接通后,凌护士在另外一边赶往大厅,一边急匆匆说:“温医生!楼下进来一个急诊,您要不要跟苏律师去看看,伤者就是昨天泼了苏律师一头汤水的人!”

温谚一愣,立刻道:“好,我等一下过去看看。”

他的另一只手臂被苏曾扶着,侧了身子把话给苏曾复述一遍,苏曾疑惑:“李松?他怎么了?”

“我还不清楚。你低血糖要不还是先回病房休息,我去急诊看过,再带你过去!”

苏曾却道:“别麻烦了!反正都要下楼,我跟你一起去,倒要看看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说着,也不头晕低血糖,拉着温谚就往电梯的方向去。

急诊向来是医院最热闹的地方,来了伤患更是噪杂。人群聚集的地方便是李松躺的位置,那里蜂拥着穿白色衣服的医生和护士,还有警察和其他围观者。

苏曾和温谚刚到这里,凌护士就走来说:“吴医生正在接诊,听说是在警察局被从审讯室带到拘留室的过程中,他自己挣脱掉看守爬上楼梯栏杆后摔下去了!虽然不高,但是头着地,人已经没意识了!”

刚解释完,那边跟随的几位警察就注意到了苏曾他们。其中一位径直走来,问苏曾:“你就是苏曾苏律师吧?”

苏曾答:“我是。”

那人道:“正好了,本来就说要来找你的,这下不用多跑一趟了!我来问问你昨天的情况,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苏曾眼睛珠转了一圈,看了眼温谚,说道:“今天就要做检查的,但没做完……我觉得头疼,犯恶心。嗯,脸也火辣辣的,我之前被砸的伤口好像又要复发了,昨晚也没睡好,精神很差。”

警察微微皱眉,被她这话堵得有点不悦,随即,警察也看了眼温谚,问:“这是你的主治医生?”

“嗯。”苏曾给温谚使眼色,后者无动于衷,却也点头说:“需要再做个全面检查才能得知具体情况。”

警察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又回去伤者那里。

苏曾在那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正是此前苏曾当事人的前妻李桐。苏曾往后避了避,温谚拉她离开,说道:“走吧,这里乱,那人身上新闻多,约莫等一下就会有记者来。”

温谚想到的,苏曾也想到了,她点点头,便同他一道回了住院部。

胳膊上抽血的小针眼早就没了感觉,只血管上留下了一条青色痕迹。温谚给脑CT那边的同事打电话,说现在不方便过去了,下午再去。挂了电话,他看看苏曾的脸色。

“我下去给你买些早餐吧。”

苏曾抬头,点头说好。

温谚出门后,苏曾坐在房间里,她落在病房里的手机也有了不少来电显示。郑却的,霍存异的,还有许佳。

霍存异那边有对策,不必与他多说,郑却此刻大概正与许佳在一起,于是她回拨了郑却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郑却的声音穿过听筒,刺痛苏曾的耳膜。

“苏曾!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你晓不晓得出大事了!”

苏曾急忙拿开电话,皱眉说:“我晓得呀,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不要叫了,我刚从楼下急诊上来,见了警察,也见了李桐和李松。警察问过话,记者还没来,群众很冷静,我还很安全。就是这样!”

她如此冷静叙述完,电话那边的人停顿片刻,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你他妈的!”然后,挂了电话!

苏曾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皱皱鼻头,对着空气回道:“你他妈的!”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苏曾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好多次,终究还是点开了微博,去看热门微博热门话题,关于她的话题果然又被刷上来了……

她关掉手机,怨了自己一句,没事找事!

躺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门口有动静,以为是温谚回来了,急忙跳起来,踢上鞋子去开门,却见立在门外的并非是温谚。

“李桐?”苏曾看着站在外面的女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李桐身上穿了件长及膝盖的棉麻长裙,她瘦的很,长裙下面仿佛只剩下了骨头,袖口的长胳膊无力地垂下来。她皮肤黑了许多,脸都脱相了,头顶枯黄的发和她整个人一样,毫无营养。

半个月前在法庭上她也看起来不怎么好,却远不如今日狼狈。

苏曾看着她,眉头皱得很紧:“你来做什么?”

李桐缓缓张开唇,低声说:“苏律师,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讲……”

苏曾看了眼她身后,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跟随。

李桐说:“没有其他人,就我自己一个,苏律师,我能进去吗?”

苏曾顿了顿,让开门给她。

李桐走进来,苏曾坐回去病床上,指了指对面的两人沙发说:“坐吧。”

李桐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站在这里讲就好。”

苏曾也不客套,直接问:“你要讲什么?”

李桐在心里重新整理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苏律师,我是来求你的……我求你,不要让我哥哥坐牢好不好?”

苏曾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侧头看向李桐:“坐不坐牢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这个要在庭上看法官如何决断。”

李桐有些着急,解释说:“苏律师,我哥哥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袋,他跟正常人不一样!他的眼里只有简单的是非观念,所以他看到我受委屈,才会冲动做出那些事情!”

苏曾凉凉道:“你想说你哥哥身患疾病,行为才不受控制,嗯,这个我可以理解,我相信法官也会从轻处理,但这些都要等我们上了法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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