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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好求(42)

温谚道:“你问。”

苏曾想了下,说:“那时候你出国,走之前为什么一声招呼也不同我打?”

温谚面上有些疑惑,他迟疑道:“我给你留了一封信。”

“信?”这次换做苏曾疑惑了,“什么信?”

“你没有收到?”

苏曾茫然摇头:“我没有呀,你写了些什么?”

温谚收回目光,两只手指捏着旁边的勺子。捏一捏,放一放,犹豫道:“也没有什么,只同你讲一声我要出国了,日后不常见,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学习。”

苏曾身体里刚刚燃起的激情渐渐沉淀,失落补填进来,她亦是垂下眸光说:“哦,我没收到。我一直以为你在躲我,讨厌我,才会一声不说就离开。”

温谚道:“我出国的事情在川地时就已经确定了,回来海城那段时间,是为了办手续,我没想到爸妈没有同别的人讲过,我以为你早知道,就没有再说……那时时间也很急,逢着你祖母祭日,你回苏州了,我便留了封信给你,却没想到你没有收到……”

苏曾微微愣神,疑惑再多,也没有这一刻的感动来得汹涌。

说真的,苏曾一直是个固执的人。

小时候她在祖母家长大,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与邻居的孩子玩耍,那孩子把她最喜欢的一只毛绒玩具扔进了别人家的院子里,院子里养了两条黑色的大狼狗,冲她疯狂吠叫,吓得跟她一起来捡玩具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她却为了那只玩具,一个人跑了过去,被两只大狼狗追着跑了一条街。

被狗咬伤送去医院缝针打针时,祖母年迈,在急诊室哭红了眼睛,气她不听话,教育她说:“玩具没了祖母再给你买,你做什么跑过去!万一咬出个好歹,你要祖母可怎么办呀?”

她缝针时哭了,祖母骂她时,她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却咬紧了唇,一声不吭。

祖母最后说:“这么小就这样固执,拿你怎么办!”

后来祖母要走的最后那几天,是她守在老人家身边,一步不敢走。

最后一天祖母回光返照,让她将晒在外面的陈皮熬成茶,端过来给她喝。她以前不爱做,那一天心里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做这种事了,于是分外听话,按照祖母教过的方法,笨拙地煮好茶,奉到她跟前。

祖母喝了一口茶,笑了,抚摸着她的发,说:“我的小乖乖,这样才是对的,女孩子要学得乖顺些……”

可惜的是,祖母走了,她也性子也还没变。如果变了,说不定现在她就不会执着那么多年喜欢温谚了……

苏曾低眉看着盘中的食物,喉头有些梗塞。

温谚立在她身旁,看她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末了苏曾自己甩甩头,捋了耳旁的发,重新拿起刀叉,把切好的牛肋送进嘴里。

有些冷了。

她一边嚼一边说:“其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没来这家餐厅……”

温谚温柔一笑:“来过一次,下次来时就知道了。我今天来时,到了门口才晓得进来要穿西装,于是又到下面买了一身正式些的衣服换上。你今天这件衣服……倒是很漂亮。”

苏曾睁了睁眼睛,再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不由有些想笑,“那下次还来吗?”

温谚看着她,说:“你喜欢来就来。”

苏曾转过头看着满天星空,笑道:“我喜欢来呀,干嘛不喜欢?东西好吃,景色好看!你能看到那个吗?那是我们律所。”

温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说:“看到了,你看到我们家了吗?那个方向是东西弄。”

苏曾一顿,因为,他说了“我们家”这样的字眼。她跟着看过去,万家灯火,尽在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修)

☆、Chapter 5

晚餐吃到最后,苏曾趁温谚去洗手间时,叫来服务生买单。过了会儿服务生拐回来说,已经有人埋了单。

苏曾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温谚还没回来。她微微皱眉,让服务生把账单拿出来。她看着账单上温谚潇洒的签名和那串超出她预估的数字,有点心疼。

想远了些,心说,这是即将成为她男人的人啊,坑了自己人,真是蠢……

温谚回来时,苏曾急忙把账单捏在手里,看着他坐下来。

“要走吗?还是再休息一下?”

苏曾动了动,要站起来:“走吧,不早了……”

温谚刚坐下来,复又跟着她起身,还很绅士地替她拉了椅子。

苏曾忍不住笑道:“资本主义的熏陶还是有用的嘛。”

温谚道:“当心脚下,有台阶。”

苏曾跟着他踏下去,脑袋里已经只剩下他的声音了……

温谚叫来代驾开车回去,那顿饭吃得时间很长,到东西弄时,已是十点多了,几家灯火已灭,他们从弄堂口徒步走进去。苏曾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在一起,头一次显出一种庄重的气氛。

以前苏曾在温谚面前是心浮气躁的丫头片子,实在少有如此沉静地在温谚身边却也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

终于,两人都到了苏曾家楼下,苏曾停下来,回头道:“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不晓得温爸爸温妈妈回来没呢?”

温谚道:“回来了,我同他们讲过今晚会回去晚一些。”

苏曾瞥来目光,问他:“怎么说的?”

温谚微微低头,借着楼下昏暗的灯光看着她:“我同他们讲今晚要和一个女孩子吃饭。”

苏曾被他这样看着,心跳慢慢加快。

“你不敢讲我的名字吧?”

“没有讲。”

苏曾撇撇嘴:“我就知道。”

他却问她:“那你觉得,我今天讲得清楚吗?”

他话里有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征求意见。苏曾心里乐开了花,有种媳妇熬成婆的痛快感,亦有撕扯肺腑的感动。她扬了下脸庞,装模作样道:“我追你那么多年你都没反应,今天才吃你一顿饭就答应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温谚有些苦恼,因为害怕,所以紧张。这紧张蒙了心智,竟一时把她的话当真了。在此之前他就是怕的,吴争说的对,凭什么人家姑娘就得死心塌地的等你、爱你,温谚,你总会等到她失去耐心的那一天……

如今听她这样讲,他不免失落。

温谚抿了抿唇,说:“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睡太晚。”

苏曾回了他一个笑容:“好呀,你也是。”说罢,并没有立刻走。等了会儿,却也不见温谚再说什么。

闷葫芦!

她转身,一直朝里走,上到二楼,又悄然折回去,趴在拐角看外面,发现温谚还没走。他立在门前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眼,却什么也没有做。放回去兜中,他也离开了……

苏曾等他走远了,才不舍地重回楼上,脚是飘的。

开门进屋,苏妈妈还没睡,正拿着蒲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她进门的声音,苏妈妈扭头把电视关了,三步并两步走过来,叉腰在苏曾面前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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