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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好求(4)

许佳把果篮拿过来,刚刚还分外狰狞的气氛一下就缓和了,她笑问:“苏曾姐,你早就认识这位温医生了对不对?”

苏曾低低应了声,“啊……”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苏曾挑眼,粉唇微启,不甚情愿地吐了俩字:“初恋。”

那厢温谚从病房门口离开,下楼就往隔壁去,到三楼,是他们脑外科的办公室。凌护士瞧见他回来,打趣他:“温医生这么快就送完东西啦?不多聊几句?”

“她那里有人在。”温谚进来倒茶,从方才一直口渴到现在,这会儿算喝上了。

办公室其他人笑呵呵地闹着,全因此前,先他回来的凌护士已然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他与苏曾之间的微妙。医院本来就不大,脑外科办公室更是芝麻大的地方,一会儿功夫,穿白袍子的都已知晓。再有男才女貌的标准,上演久别重逢的戏码,加之脑补,一发不可收拾!

温谚那会儿还不晓得凌护士这么大嘴巴,看过苏曾,他去了下一间病房,见人无碍,便回办公室想喝口茶。茶没喝上,却听到了自己的精彩八卦。

当时他就对着屋里人无奈道:“不讲了好不好?以前邻家的小姑娘,街坊邻居见过不少次面,自然熟的,你们不好这样乱传话。”

凌护士是第一目击者,说话最有分量,反驳他说:“我看可不像那么简单的呀!方才我瞧苏律师看您那眼神,多情得很!”

跟温谚关系最好的男医生叫吴争,温谚此前在国外读书时便已结识,他先温谚两年回国,温谚此后回国,受市二院高聘,同他又在一起工作,友谊不减当年,却也真真是最佳损友。

吴争笑骂温谚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说就打,不来废话!”

温谚斜睨他一眼,摇摇头:“一直讲的真话,爱信不信。”

吴争追问:“多久认识的?”

“早了,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她刚从老家搬来海城读高中,邻里邻居的,不久就认识了。”

吴争笑:“那这些天人家住院,也没瞧见你去看望。”

温谚拨开他,蹙眉说:“这几日这么忙,哪有时间。”

吴争啐道:“借口!”

先前被苏曾开罪过的郭医生那时也在,她是医院老人了,此前苏曾换掉她,让温谚主治,郭医生也没生气。

她不是度量小的人,反而乐于眼不见为净,只闻此言,便忍不住对温谚说:“温医生一定晓得那姑娘最近出的些事,闹得满城风雨,明明白白的是她做错了事,倒是她理直气壮得不行哟!一点不知自省!温医生是明白人,认识归认识的,可不要被带坏了!”

温谚笑一笑,说了句:“苏曾心地倒不坏。”

吴争跟着说:“对嘛郭医生,咱们不是当事人,判不准对和错的。”

恰是这时,有人拿篮水果进来,扬声说:“温医生,昨天出院的708号病床的家属送来礼物,说感谢您那段时间的照顾!”

果篮递过来,温谚说:“怎么不问我一句就收人礼物?”

那人僵在原地,吴争打圆场道:“红包不能拿,果篮你还不收呀?病人家属一番心意,也是敬佩你医术高明!”

温谚只能应着,推说一句:“大家分了吧。”

凌护士笑嘻嘻插嘴说:“我听说那位苏律师爱吃橙子,温医生晓得吧?您倒不如把这篮橙子送过去,苏律师住院这么些天了,您不去表示一下也不合适的!”

这样一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附和!温谚被催促着出了办公室的门,也是稀里糊涂的,站门口两秒,想起苏曾刚刚质问他的话,心里落了空,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且当做是心虚吧。

终归是认识,他不闻不问,确实做得不对。

于是,便有了“借花献佛”这一举动。

送完果篮,温谚送出了好长一口气,心里的空落也瞬间填满。

茶喝好一杯,凌护士笑说:“温医生看着是个寡淡的人,其实是脸皮薄如纸!说一句歪的都不行,一定避得远远的!”

他笑笑不置可否。

吴争说道:“要么三十一岁的人了,恋爱也没谈过几次,现在还单身呢?温谚这人的性子,讲好听点是矜持,讲难听些,就是装模作样!”

讲实话。温谚刚来医院那会儿,凭着能力和样貌,也是引了医院不少年轻女性暗送秋波的。他也不避讳,三招来,一招挡,遇见稍微直接点的,清清白白讲明白,不含糊也不让人难堪,有点儿心思的姑娘们都能清醒——看看自己,再瞧瞧他,都觉得自己差点儿水准能配上他。

在国外读书时,温谚也遇到过胆大开放的,却也难逃他的化骨绵掌。往后时间久,姑娘们都觉得,温谚这人,与其把他当作男神前后追捧,倒不如与他做个简单朋友来得自在。

这下温谚听吴争说他装模作样,被他气笑了:“是呀,吴医生从来不装模作样,吴医生谈了不少恋爱吧?”

吴争哈哈大笑,指着他:“这就急眼了!还讽刺我!”

温谚笑笑不应了。

吴争搭着他的肩膀道:“不消遣你了!问你,晚上几台手术?”

温谚道:“今天没了。”

吴争弯起嘴角:“终于算是清闲了,那下班时你等着我,到外面喝一杯再走!”

下午过了六点钟,苏曾病房里,郑却还在。

苏曾自进来住院,油盐不沾,整个人都寡了。郑却虽平时爱跟她扯皮斗嘴,小打小闹。说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小师妹的。

他人留下来,耐不住苏曾央求,到了晚饭时间就带她出了医院大门。

医院外面向来不缺美食。黄昏时,摊贩相继而出,列在路的两旁。苏曾不管这些东西里是用了地沟油还是肉精,哪里饭香往哪钻!

进了满是燥热气息的小吃摊中,寻寻觅觅到一家门面门庭若市的兰州拉面馆,老板娘热情招待,着人扯了张桌子竖在门外,旁边就是烧烤摊。苏曾不说废话,先要二十串烤羊肉,郑却加了十份烤板筋,俩人坐在那里吃放开来吃。

郑却托着下巴看苏曾,问她:“伤口不疼呀?还吃辣,小心留疤。”

苏曾一点不在乎:“留就留吧!这样看起来不是挺酷的嘛!”

郑却大笑:“你倒是豁达!”

苏曾扁扁嘴,不客气道:“那是自然的!”

郑却突然说:“要真是豁达,你就该有的放矢,那件案子就算了——”

话音还没落,苏曾眼神便扫来,几把亮剑放出,堵得郑却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她道:“不是说好了这事我同霍存异亲自讲的吗?怎么又提!”

郑却求饶:“好好好!我不说了,那我们聊点别的好吧?”

“说!”苏曾咬一口羊肉,嚼得好香。

郑却瞅着她,话锋转道:“你那位主治医生,真是你初恋?”

苏曾挑眼,顿了下一下才说:“他是我初恋,我可不是他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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