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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72)

徐妙恨铁不成钢,夺过她的手机扔到垃圾桶里,抱着白藕一样的手臂,皱眉说:“都成这样了,换个新的算了!”

阿夜笑一笑,也没说别的。

扔了就扔了吧,只是她想,换新的,又要花个千把块的。

她跟在徐妙后面,“你找我有事儿?”

徐妙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坐下来,抽出两支烟,问阿夜,“要么?”

阿夜摇头,“不用,我刚抽过了。”

徐妙眉眼一转,自己点上火,抽了一口说:“刚刚有事儿,现在没了!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前堂来了几个客人,看模样是油水足的,结果被a组的那群臭□□抢走了!”

阿夜坐在她身边,说:“算了,正好休息一会儿吧。”

徐妙乜她一眼,无奈道:“就是你这样的,才会老被人欺负!你说说你,摊上这个号儿,谁愿意叫你啊!”

徐妙捞起她的手腕晃了晃,上面绑了号码牌。

在这间会馆里,阿夜是48号。

徐妙说:“四八四八,死啊死吧的!南门这儿,最忌讳这种东西!一听这号码,准让你滚蛋!”

活该就活该在,阿夜刚刚来的那天,因为不熟悉规矩,得罪了分部的经理,从此她就只能是“48”,只能“死吧”。

她干的这行,往好听点儿说,是推拿师,往难听点儿说,是按摩小姐。虽说不是二奶情妇,也同样是要把金主伺候舒服的。你带着“48”的号码去伺候人,哪个想“死吧”会让你碰他?

是以阿夜这里生意惨淡,唯有徐妙这边帮她拉拢。

阿夜倒对这事看得很开,她搓搓手说:“这个月开销不算紧张,别那么拼命了。”

徐妙哀叹一口气,反问她:“手机不买了?”

阿夜眉头一皱,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徐妙把没抽完的烟捻灭,也懒得跟她废话了。

将下班时,a组那几人收工回来,拿了不少小费,个个喜笑颜开,徐妙满目不屑,恶言道:“一样都是出来打工赚钱的,有人运气好点儿,有人运气背点儿,等时来运转谁喊谁姑奶奶还不知道呢,有什么好得瑟!”

阿夜笑一笑,到跟前将她拉走。刚出门,却就撞上了那位分部经理。

宋丽萱在分部待了五年了,办事儿有点手段,会馆里除了年纪大点儿老师傅,其他推拿师都怕她。

这会儿她过来,截住那帮要走的人:“走什么走,到点儿了吗?张娜,叫你们组俩人过来,有熟客来!”

a组组长张娜急忙跑过来问:“宋姐,谁呀?”

宋丽萱说:“林元军。”

张娜大叹一声:“啊?”

宋丽萱瞪她:“啊什么?”

张娜说:“宋姐,我们组都是刚刚做了几单下来,手上都没劲儿了。要不然……给b组吧,诶徐妙,你们俩不是没事儿吗?”

徐妙朝天翻了个白眼,背过身骂了句:“妈的!臭□□!”

宋丽萱已经到她们跟前,挨个点名:“徐妙,良夜,跟我过来!”

徐妙甩开阿夜手,低声说:“走吧,少钱总比没钱好!”

谁都知道这个林元军是会馆的常客,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会馆普通推拿师工资并不高,收的提成也不多,靠的是老顾客的照顾和私下里掖藏小费。

这林元军腰肥背宽,做着小本买卖,抠抠索索不给小费就算了,要求还挺多,一会儿劲儿小了,一会儿按错位了,有时趁人不备抹油搽香惹人烦。

进去时,徐妙推了阿夜一把,把她手里的号码牌拿下来,换了自己的给她说:“林元军还带了一个人,你去按那个,我去招呼那只铁公鸡!好好捏!”

阿夜想叫住她,她已经走进去,阿夜知道徐妙又在帮她。

她低头,也跟着走进去。

隔了间,她这边趴躺着的男人已经换好了浴袍,趴在那里,个头高,脚顶在床头,来时大概喝了不少酒,沐浴后,还有些许酒气,很淡。

她进来时,那人也没抬头。

阿夜看了眼自己的手牌,恭敬道:“先生晚上好,39号推拿师为您服务。”

他仍趴着,闷哼了一声。

阿夜走过去,双手分别捏了下他的肩头,腰身和小腿。

“先生贵姓?”阿夜问。

那人道:“余。”

阿夜按着他的宽厚肩头,说:“余先生肩膀有些硬。”

他说:“通宵打了三夜麻将了,嗯……就这儿,劲儿再大些。”

阿夜稳着劲儿,一道一道穴位挨个打。

那人舒服地叹了口气:“手艺不错。学了多久?”

阿夜说:“一个月了。”

那人笑:“一个月就学会?哪位师傅教的,赶明儿领出来让我瞧瞧。”

阿夜说:“以前学过中医,知道穴位在哪儿,后来没学,让会馆的老师傅带着温习一遍,手也没生。”

那人轻笑了一声,大概是真舒服,一会儿功夫睡着了。

醒来时阿夜在旁边等着,他抬头,睡眼惺忪,声音低哑,阿夜没有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柔软的刘海之下笔挺的鼻梁。

他挥挥手说:“去,把我衣服拿过来。”

阿夜把外间挂的大衣拿给他,那人从外套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红色钞票,往阿夜胸口塞。

阿夜下意识想退,钱已经放进去了。

她收回后退了一半的脚步,站在原地,挂上笑说了声,“谢谢余先生。”

男人呵呵一笑,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说:“模样可以,就是有些瘦,干瘪瘪的。出台么?”

阿夜摇摇头说:“不出台。”

那人也没纠缠,低声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阿夜走出去,正赶巧儿那位隔壁的林元军回来了,擦过阿夜,谄媚地叫了一声:“余公子,舒服吗?”

里面的男人低低“嗯”一声,沙哑的声线慢慢响起:“离远点儿说话,膏药味儿大得能熏死人!”

林元军忙往旁边挪了两步,陪着笑:“哎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余公子……您,困了呀?”

男人声音又仿佛被闷进了袋子里,“嗯”了一声。

林元军小心说:“那您看我来之前跟您说的那事……”

男人不耐道:“去!明儿个把陈公子请来,请得来就谈,请不来就滚蛋!”

林元军说:“您别急呀,不等明儿个,就说一会儿要带您去见他的!”

男人才似乎来了兴趣,问了句:“有门儿?”

徐妙也从隔壁出来,挑帘进来找阿夜,听到声音忙招手叫阿夜出来。

阿夜收拾了东西,钱捏在手里,出了门,给徐妙看。

“碰到款儿了?”徐妙喜上眉梢。

阿夜点点头,说:“是个大方的人。”

徐妙拉着她,她是个会来事儿的,前后在林元军那里也打听了些东西,透给阿夜听:“林元军说这人是他求来的,还说西阳海那儿,过了年要建度假村,度假村里盖娱乐城,林元军想在里面谋事儿才找了这人!你听清楚那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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