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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胡子超模(36)

费里侧脸隐入光影交错之间,他硬邦邦地答道:“很多事已经不记得了。”

“也是,你只在这里呆了一个夏天就离开了。后来,我父亲与老蒙特罗先生聊起,他曾经想给我和你订下婚约,老蒙特罗先生说他需要考虑考虑,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一转眼,你娶了她,又生下了胡安。而我,变成了孤零零的那个。”

费里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一言不发。

“费里,你还记恨我小时候不懂事,带头排挤疏远你吗?我……我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因为你与众不同,所以我才会……”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说过,我已经忘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通知罗萨斯先生和夫人来接你。”费里生硬地打断她,站起身,推门出去。

走廊转角,乔珊荃抓着胸口,无声喘息。

听着男人脚步渐远,乔珊荃面沉如水,她没有犹豫,走回去,推门而入。

“噢,原来是你。”

进去的时候,塞西莉亚正在往窗外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看起来像是在笑。

乔姗荃带上门,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

“怎么,你听到了?”塞西莉亚扬起眉,并不是很惊讶,“因为很简单,我要唤回他的回忆,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这样做的用意。”

“他马上要和我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和他有共同的过去,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前妻,也就是生下胡安的女人,我们三个人从小就认识了,我们有很多特别的回忆。至少你得明白一件事,有些事情,你永远也无法取代,能陪在他身边的人只可能是我,你听懂了吗?”

盯着塞西莉亚势在必得的神情,乔姗荃心底一片冰凉,指尖微微发抖。

她被说中了一直刻意忽略的隐忧。

她和费里之间,他们认识并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一切发生的太快。尽管她努力去了解他,适应他的生活环境,试着去融入这里。可是,乔姗荃一直有种无能为力的遗憾。费里甚至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想到那个男人,事实上根本不了解她,他不理解她的职业,不了解她的过去,更加不可能认同她骨子里对设计无法放弃的狂热,乔姗荃就觉得无比恐慌。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过去作为基础,所有目前的一切,就像是建在海边的沙堡,一个浪头卷来,就会消失无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

乔姗荃觉得浑身冰凉,前所未有的冷。她必须找一个地方,找一个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费里正在到处找她。

他亲手摘下了成熟的有机西红柿,饱满的健康色泽,透出甘美的红。他用开水烫过,剥下外皮,放在平底锅里用小火慢慢煮烂,熬成粘稠的酱汁。

他喜欢看她,尤其是她吃东西时候的样子,黑色眼睛闪闪发亮,脸颊会鼓起来,像贪吃的仓鼠,嘴唇旁边有时会像胡安那样,蘸上不知名的酱料。然后她会伸出米分色的舌,轻轻一卷,舔掉……每当这时,费里就想冲动地按住她后脑勺,给她一个让人窒息的深吻。

可是当费里做好了意大利面,却没有等到会准时来用餐的人,他上楼,发现乔姗荃并不在房间里,站在楼梯转角,他望向窗外。

建筑物的影子里,有个孤单的背影蹲在一小块空地前。

正要开口喊她,费里看见阿曼多走了过去,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靠近她,跟她说话。

一开始,乔姗荃垂着头,后来她开始搭理阿曼多,两个人交谈,她似乎笑了起来。

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笑起来慵懒又神采飞扬的神态,他比谁都更明白,那样的她看起来有多么明艳动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费里用力攥紧了窗户把手,金属花纹深深印在他手心里,留下鲜红的印记。他因为疼痛,慢慢放开手,无力地垂下手臂。

他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她会在那里,她又跟阿曼多那小子说了些什么,他无意间将眼前这幅场景,同数年前的某些画面,重叠在了一处。

费里眼眶一点点染上血色。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餐桌旁你应该呆的位置上?”

乔姗荃抬起头,看着拦在自己去路上的男人。

她艰涩地笑了下:“原来你在这,对不起,我没有胃口,不想吃饭。”

她想从他旁边绕过去,他一把抓住了她手腕,稍稍一拧,她痛叫出声。

“放开我,大胡子,你想干什么?!”

“我在问你话,你没有拒绝回答的权利。为什么你会和阿曼多在一起?别否认,我亲眼看到了。”

乔姗荃发出短促的嗤笑:“对,我是和阿曼多说了一会儿话,那又怎么样?”

事实上,她只是找个没有光的地方,蹲下来看看蚂蚁,顺便思考一下人生。没想到阿曼多也会出现在那里。

阿曼多很聪明,看出她心情不佳,他不多问,用一些俏皮话哄她开心。乔姗荃本来不想理他,但是他的笑话,的确让她无比低落的心情好转了起来。

乔珊荃冷淡地表示感激。阿曼多却主动表示,他是费里的表弟,不希望看见未来的表嫂婚礼前不开心,还再三保证,恳请她不要误会自己的用意。

现在,乔姗荃被费里用力捏着手腕逼问,不断挣扎,试着挣脱开来。

“在我回答之前,我也有问题要问你,费里·蒙特罗,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提前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特地回来探望那个塞西莉亚·罗萨斯的?她已经没事了,不是吗?昨天她的父母就已经接到我们的通知,匆忙赶过来看望他们的宝贝女儿。”

乔姗荃眼里闪烁着怒火:“假如那个女人真的伤得厉害,她父母怎么会把她留在我们庄园?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些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费里!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亲自去见她?”

费里愣怔了一下,他皱起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我没有!”

“为什么你们女人总喜欢玩这些自以为聪明的鬼把戏?”费里一把甩开她。

乔姗荃强忍着痛,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你心里没有鬼,那就坦荡地回答我,为什么你要那样做?我讨厌一切欺骗,你懂吗?如果你骗我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大胡子!”

费里瞪着她,半晌,他沉声道:“好,我不骗你,但是你的问题,我不想回答,我不想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心口一阵绞痛,乔姗荃环抱住自己,身体不住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答案是什么,她甚至宁可他编造谎言骗自己,而不是用这种搪塞敷衍的态度告诉她,他不愿意说。不说的背后,藏着的某种可能性,教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