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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捕获家养小傲娇的正确姿势(162)

这母子对坐伤心的场面,看守所里工作人员见得多了,也没动容。他们心里嗤笑着想,能关进来的谁不是哭喊着冤枉,再过一段时间,一天一天严厉管教,再怎么硬气的人也被慢慢磨得没了锐气,眼里的光黯淡着,与其他蹲号子的人一样,按时按点吃喝拉撒睡。

现在只不过是刚开始,这就受不住了?将来有的是苦头得慢慢熬。就不知道这女人年纪不小了,能不能熬得住!

“你爸呢?那个王八蛋!!!你叫他来见我!我要见他!!!他害了我一辈子,现在把我害得都进了看守所!!!他……他是不是又跟那个浪蹄子鬼混到一起去了?你说!!!”

脑海里回荡着母亲怨怼的嘶吼,王新捷痛苦地闭上眼。

母亲狰狞的面孔一下子取代了过往记忆中,那个优雅精致的形象。

王新捷忍不住想,是不是一开始他就错了?径自美化出一幅名为母亲的圣洁形象,强行化用在自己生母身上,自我催眠,母亲的种种都是那样美好,替她寻找各种借口,合理化她极端的行为举止。

于是一个有心纵容,另一个无心约束,久而久之,母亲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责任应该谁来负?他,或者是那个从未真心爱过母亲一天的父亲?

晃晃荡荡走在街头,王新捷一步深一步浅,漫无目的。

胸中空落落的,他的家庭乱成一团糟,王新捷仿佛站在人生的一道重要路口,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

……

回到王家老宅,王新捷远远看到一辆红色轿车停在楼前,前面停了一辆某搬家公司的货车,一行搬家公司员工挽起袖子,正在往车上搬运家具物什。

眯起眼,王新捷似乎发现其中某些东西很是眼熟。

直到一台老式复古钢琴被四个工人小心地抬过门槛,走下台阶,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奔上前制止他们:“喂!你们干什么!把东西全给我放下!”

揪住一名工人的衣领,王新捷出奇愤怒,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了一趟门,短短几个小时,怎么就突然冒出一堆陌生人要把自家搬空!

“哟,你们怎么搞的,好好干活呀。”软糯甜腻的嗓音出自一名体态婀娜的女人,烫了一头妩媚的长卷发,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温柔细语地催促工人们。

看见王新捷,那个女人明显一愣,片刻恍神后她立刻笑若春花:“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新捷回来了。头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

眼里闪过一抹鄙夷,王新捷哼了一声扭开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哼,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赶紧给我滚!”

掩着嘴轻笑,女人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王新捷满满的恶意:“瞧你说的,我来这儿啊,也不过是客串个监工的活计……哎,我说你们别愣着,继续搬,钱都给你们开好了呀!”

目露怜惜地摸了摸从身边经过的一把红木椅子,女人眼波流转,对着王新捷语带深意:“新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也别冲着我撒火。是你父亲……他说要把这边的房子卖了,让我帮忙打点,先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妥当……你看这一大屋子好东西,我不好好盯着,磕着碰着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脑子里理智的弦嗡一下断了。

王新捷眼中愤怒地要喷出火来。

母亲还在看守所里吃苦!

父亲竟然让见不得光的情妇登堂入室,变卖家产,将家里全部搬空!

这是要将他们母子置于何处?!

抓住那个女人逼问出父亲下落,王新捷疯狂地冲进车库里开车上路。

他要去问清楚!问问那个男人究竟心是什么做的!怎么会如此冷硬寡情!!!

……

……

天下起了雨。

黎幽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刚出来不多久,淅淅沥沥的雨丝愈发密集。

路上行人一个接一个撑开伞,她身上刚巧没带雨具,只得抱紧肩头,躲在路旁公交车站台短短的屋檐下暂时避一避。

看着一个从公交车上蹦下来的年轻女孩转眼就被撑开伞的男友接走,要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在骗人,黎幽小心藏好眼里的憧憬。

雨滴丝丝缕缕粘在皮肤上,带着一抹沁凉透进身体。

打了个寒战,黎幽搓着胳膊,忧心忡忡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祈祷这场雨快些停。

“叭叭”两声短促的鸣笛。

一辆漆黑的流线型轿车停在黎幽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翟原的面孔,他眉心紧锁,瞪着黎幽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上车。”

瞬间车站附近寥寥几位行人都注视过来。

黎幽颇不自在,到嘴边拒绝的话语,莫名因为他拧着眉不赞同的表情而硬生生转了个弯。

“……那就麻烦你了。”

上车后,黎幽发现车内十分简洁,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跟那个看起来作风明快利落的男人倒是很相衬。

修长分明的手按着方向盘,灵活操纵轿车缓缓滑入车道。

等红绿灯的间隙,男人摁了几个键,悠长的旋律在车内响起。

是帕格尼尼的协奏曲。

音乐舒缓了黎幽有些紧绷的神经,她不由得微微笑起来:“翟先生喜欢听交响乐?”

偏头看了她一眼,翟原淡淡提醒:“叫我翟原。”

“……”深吸口气,黎幽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脾气拧得要死的女孩,她选择适当退让,点点头保持著笑容:“嗯,那个……翟原……先生,多谢您捎我一程,没想到会这么巧。”

“不是巧合,我特意去找你。”眉心因为她支支吾吾的称呼蹙着,翟原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不快,索性直截了当道出意图。

“找我?”黎幽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她眨了眨眼,决定装傻,试图移开话题:“对了,是因为车祸控诉的事儿吗?前天车管大队的人给我打了一次电话,问明情况,提起您律师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我还没来及当面感谢您……”

悠然自得地连续超过几辆缓慢前行的车辆,翟原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注意到男人投来的一瞥,黎幽有些窘然地停住了话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不自觉又重复起来。

窗外雨丝绵延,车窗内悄然凝上一层白色雾气。

翟原一直留意着身旁女子的举动。包括她白皙的手指,短袖连衣裙下露出的两截雪臂,优雅纤长的颈项线条。

直到她因为忐忑而轻轻咬住下唇。

一阵热气涌上头,翟原努力镇定将车停到路旁,拉闸熄火。

“怎么了……”

黎幽奇怪地望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刚抬起头,就被男人扑面而来滚烫的气息逼的往后退,可惜身后是宽大的座椅,退无可退,被困在方寸之间,每一次吐息都不可避免吸入男人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

被那样陌生又醇厚的气息熏烫了脸颊,黎幽大气不敢出,怔怔注视近在咫尺的那双深邃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