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拿什么灌溉你,我的小受(出书版)(12)+番外

而自己,就只能待在病房外看着可怜的小黑,什么也做不了。

和工作人员开完会之后,他就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立刻怀疑起七十三号选手给自己的那杯酒里是否下了药,冲到他的房间好几次,却只见到七十三号的小受一个人在房间里。

游霖的解释是,自己的主人趁比赛暂停的时间,出去办了私事,行踪不明。

天生对小受的好感让弛恩没有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在游霖说这句话的时候,游琴被分割的尸体就在冰箱里,离弛恩不过几公尺远。

不止是他,任何人都没有认真的怀疑到七十三号和他的小受,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向游霖问了些话,种受业的传统观念告诉他们,种植成型的小受都是乖巧温顺的,绝不会有伤害同类的举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脾气,必须是在种受师无微不至爱着小受的前提下。

弛恩的体内也检测不出什么药物的成分,如今要弄一些不留痕迹的安眠药,简直太容易了,没有客观证明,也找不到七十三号,他顿时没了方向,连想调查都不知从哪儿下手。

而馨在这件事之后,似乎加重了对弛恩的敌意,一见面就冷嘲热讽。

心情极度郁闷的情况下,弛恩只能上街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比赛区。

偌大的空间空荡荡的,并排着几间玻璃花房,以往热闹的场面全都不见了,选手和小受全都搬离了比赛场地,只有零落的几个工作人员在维持清洁,修理器械。

花房没有上锁,弛恩找到标着七十四号的房间,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正中间专供小受扎根的土壤,也已经被重新整理过,细腻平坦,弛恩看着这片土,眼前渐渐的就浮现出,那棵自己之前每天都要看上无数遍的受树,以及挂在上面,喜欢摇晃的可爱小黑。

他想伸出手去抚摩这个小东西,眼前的景物又突然变了,小黑不见了,树上只留下被扯坏的受果,像枯萎的植物般无力的耷拉着,破裂的地方因为氧化,而呈现出失去生命力的褐色。

树上,地上满是斑斑血迹,凝结成块,怎么也抹不掉。

耳边也似乎响起,被残忍凶手凌虐的小黑,绝望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细嫩声音。

弛恩皱紧眉,甩了甩头,睁开眼睛,一切幻觉都不见了,可是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失。

他回过头去,远处正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匆匆跑来。

「您去哪里了?我们到处找您!小黑他……」

弛恩愣了一下,随即冲出比赛区。

特护病房的走廊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正围在窗前的几个人循声望去,看见弛恩一路跑来,立刻让出空隙。

隔着窗子,可以看见病床上的小黑,微微睁开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他的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而那些维持生命的器械,却都已经被移走了。

「弛恩先生,您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在背后工作人员低沉的提醒中,弛恩推开门,慢慢的走进病房里。

听见门口传来的响动,小黑费力的转了转头,看见是弛恩来了,他高兴的咧开嘴笑起来。

「弛恩……」

「别动。」

弛恩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小黑的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柔软的手指和手掌,被绷带牢牢的缠住,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在自己手里碎裂似的。

「弛恩……」小黑抬起脸,露出向他乞食时那种可怜而又撒娇般的表情,「小黑很疼……」

弛恩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拧,柔软的地方全都纠结起来。

小黑还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弛恩想知道,小黑所说的「很疼」,究竟疼到什么程度,却发现自己无法体会,小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根本不懂怎样向大人描述。

他连替小黑分担痛苦,都做不到。

「弛恩,」小黑伸出手,反握住弛恩粗糙的手指,「你昨天到哪儿去了,我一个人好孤单。」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好几天,还以为一切都是昨天的事。

弛恩没有办法说出,自己那时正在宿舍呼呼大睡,只能低下头,喃喃自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小黑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而只过了几秒钟,他眼中的光彩就急速消逝下去,像非常疲惫似的,慢慢的闭上眼睛。

「困了……」

他嘟着嘴,动了几下,弛恩连忙用力拍他的脸。

「不准睡!快睁开眼睛!」

他知道,小黑这样一睡,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他也知道,病房外正有人拿着文书,等待着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

决定是否要以一生的代价,来拯救小黑的生命。

「你打我干什么……」小黑不高兴的瞥了弛恩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忽然迷蒙的甜甜一笑,像临睡前和妈妈道别的孩子。

「弛恩,你先……别走……我……我想……」

「我不会走的!不管你想什么,先睁开眼睛!」弛恩一边用力的摇他,一边伸手在身边胡乱摸索,想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小黑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一动不动,依然带着可爱的笑容,轻声说话。

「弛恩……我……想……想要……」

「想要什么?」

小黑的声音越来越轻,弛恩低下头去,凑到他的小脸边。

「我想……喝……牛奶……我……渴……渴……」

声音渐渐的听不见了,小黑的脸慢慢向一边侧过去,一直抓着弛恩的手指,也一点点的松开。

「小黑!」

弛恩扑到旁边的器械台上,抄起一把手术刀,向自己的手腕扎去,混乱间扎破了动脉,鲜血立刻无声的四下飞溅,弛恩按住伤口,小心翼翼的凑到小黑嘴边。

「小黑……快把它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红色液体一滴一滴的落进小黑的嘴里,又顺着嘴角流下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小黑却一动不动。

来不及了吗……

「小黑……」

弛恩恐惧的连声音都变了。

等待的几秒钟里,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

终于,手边苍白的嘴唇动了一下,血一点点的流进了小黑的嘴里,进入身体,弛恩把手再凑上去一点,小黑像在梦里似的,咬住他的伤口,慢慢的吮吸起来。

病房的门一直开着,弛恩似乎能听见站在外面的人,惊讶的连连吸气的声音。

如果自己也是一个旁观者,现在,应该和他们是一样的反应吧?

小黑吮吸的力量越来越大,甚至伸出手来,抓住弛恩的手臂,像饿了几天似的,贪婪的又吸又咬。

血液的急速缺失,让弛恩觉得眼睛有些发花,他用力的眨眼,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地上滑,渐渐的,连小黑啃咬带来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