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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的背后(10)+前传

粗神经的珊琦完全没有在意律的古怪,孩子们又都只顾著自己玩耍,让律稍稍有些安心,只敢重复向珊琦确认了三次,问她罗兰是不是真要隔天才回来。

“他应该是信任你的,别担心了。”最後一次问的时候,珊琦自作聪明的解释,律哭笑不得,赶紧顺著她的话,免得她疑心。

曾经充斥著的什麽伪装,斗志,憎恨,现在全都被脑海中罗兰的模样给赶跑了,冷静的时候律也曾回头想到自己的初衷,曾经对罗兰的感情,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现在的感情。

即使认真想过要如何取得文学社的情报以帮助格里佩特,也立刻被期待著见到罗兰的心情给淹没。

何况,现在想到格里佩特时他已经不再愉快欣慰,罗兰说过的话,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虽然不怎麽动听,却无法忘记。

尽管格里佩特每次见到他时都很和善,他们的关系,依旧不过是君与臣,律的地位就和国都里千千万万的官员一样。

而罗兰,却很清楚的说出了“我喜欢你”。

怎麽又想到他了?律拍拍脑袋。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遇到类似的事该怎麽办,他那时也并不知道,这样的思念,究竟意味著什麽。

律莫名的讨厌这样的自己,居然会被敌人的一句毫无修饰的言语打动,在不知真假的情况下还盼望著後续发展,简直像小孩子一样好骗。

一边激烈的盼望,一边又是巨大的负罪感,以至於之後每次看见罗兰,律都只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给他一张冷脸看。

罗兰以为他生气,也没有再多说什麽,两个人的关系,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充满火药味,却尴尬无比。只要是可以回避,律必定会马上离开,避免和罗兰见面的机会。

过去不想见他,是因为讨厌他,现在却是不知道见面後该说什麽做什麽。

律只能躲著罗兰,躲的远远的。

可是躲开之後,又等待著下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

格里佩特也曾经无数次笑话过他,笑他凡事总瞻前顾後,想太多细节,弄的自己很累。这一点,律晚上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失眠时,深切的体会到。

如果是换了别人,一定不会这麽辛苦。接受一个人或是不接受,分明只是一句话而已,却被自己弄的这麽复杂。

罗兰行动上的魅力和说服力一直远胜过言语,他对於自己所说过的话的实践,也大多体现在自己做的事上。从那句喜欢之後,也曾经试图接近律,但是几次之後,看到他百般躲避的样子,也就不再勉强,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言谈之间,依旧和以前一样随和。

只有律感觉到他们之间关系微妙的变化。罗兰并没有放弃,他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或是心不在焉的叫他帮忙干活,有空的时候,总会毫无预兆的来他的房间,借口随便坐坐,又说他一个人憋闷,带他上街。律很怕冷,北方寒风瑟瑟的街道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罗兰的邀请,反而期待著他提出的每一个…………可以说是约会麽?

他过去,明明对这个柔软的词语没有任何好感,现在却忍不住把他们的每一次出行都往它那里靠拢。

“你疯了,或者是他疯了?”律对著镜子自嘲,镜子里的脸奇妙的容光焕发,再也不是刚被囚禁在波伦谢克城时的那个怨气十足,爱摔东西和闹绝食的假王。

在国都时那个真正的他渐渐回来,甚至比过去更充满精神。

这一切都是律始料未及的。

今天又是罗兰邀请律出门的日子,他走进房间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和往常一样,静静的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像是在欣赏他。

“我一会儿就好了。”律被无言的气氛弄的难受,憋著嗓子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抑制住内心沸腾的情绪。无论罗兰表现的如何真诚,他都只用这种语气回应。

在彻底明确自己下一步究竟该做什麽之前,他只能装做冷漠,以此掩饰自己混乱的情绪,如果不将其压抑,他不知道自己会失控到何种程度。

“没关系,我等你。”罗兰的话里透出淡淡的失望,每次律这样冷漠的回应他时他都如此失望。

律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赶紧面对著镜子,假装专心致志的整理衣物,连看也不看罗兰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他。

这次的邀请是不能拒绝的,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将要去那座神秘的印刷厂,尽管现在为格里佩特收集情报已经不知被排到了第几位,律还是有著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它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这并不是他提起的,而是有一天,罗兰突然说:“你老是看著房子对面的工厂,对它很有兴趣吗?”

律当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参观好了。”

罗兰提出邀请的时候,眼睛看著别的地方,好象并不在意律答应或是拒绝。

他从来都是这样,虽然表情分明就是很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罗兰在律的眼里一向异於常人,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觉察他属於人性的一面。这种时候律会突然觉得很骄傲,感觉到自己被别人重视,所以往往故意装做在思考,推迟回答的时间,过一会儿才似乎是很不情愿的低低“恩”了一声。

然後偷偷用眼角瞥罗兰一瞬间雀跃的笑容,又立刻消失,重新恢复往常的平静。

如果他能一直为自己这样雀跃,该多好。

律心里想,却突然又难过起来。

如果罗兰不是敌人,就更好了,最好了。

天气依然很冷,律穿的摇摇晃晃,连转脖子都很困难,像笨重的大动物一样在街道上挪动。

波伦谢克城的构造很简单,道路全是纵横,沿街两边的房子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的整齐。这里的原住民都习惯了寒冷,纷纷用善意又有些嘲笑的语气对律指指点点,因为入冬之後战争暂时停止了,城市里非常热闹,更加衬托出律的狼狈。

罗兰走在他後面一言不发,不过即使不看也知道他肯定也在笑,他从来都不是什麽好人。

律扭著头回过去,他果然掩著嘴。

“笑什麽!我冷啊!”律东倒西歪的跑回去,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

“没说你不冷,进了工厂就没事了。”罗兰还故意摆出正经的样子。

律很想踢他一脚,无奈身子实在太笨重。

他本以为那座外观骇人的工厂内部一定是机关重重,到处都是见不得人的秘密,真正去了以後才发现,那里根本没什麽特别的。

高高的天花板,水泥地,灰蒙蒙的玻璃,几个大房间里机器轰鸣,小房间里的工人则忙著做手工活,唯一特别的地方只能说,这里生产的不是普通印刷品,而是国都的禁书。

即使是禁书,律还是很沮丧的明白,自己是做不了什麽的。他之前真是高估了自己,而实际上对印刷一窍不通。罗兰很认真的跟他讲解书是怎麽成型的时候,他只觉得头脑被油墨的气味熏的一阵阵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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