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胭脂尚华(66)+番外

“你看着他,我去煮收惊汤。”潫潫看情倾过来了,就要顺手将孩子送到情倾怀里。

情倾本要伸出的手,在她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刹那间收了回来,而后径直往外走道:“我去叫金盒银盒起来帮忙,你看着他吧。”

潫潫疑惑的看着情倾的背影,不安道:“这么晚了,别叫了,省得他们担心。”

回答她的,却只有情倾挥动的袖子,以及关上的障子。

潫潫叹了口气,抱着随意坐在榻上,在他耳边小声的安慰着,却并不问刚刚发生的事情,孩子受了惊吓,需要一个缓和的时期,贸然让他再去回忆,反而不好,只希望暂时将他的注意力吸往别处,将那恐惧慢慢降下来,不然,恐怕今夜就要发起高烧。

“潫……潫潫姐姐……”随意好像有些回过神来,往潫潫怀里一钻,哽咽道:“我……会死的,会杀……会杀我的……”

潫潫神色一凛,抱紧随意,安抚的哄道:“怎么会呢,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噩梦睡醒就会没了,不怕,不怕。”

随意从哽咽,到慢慢流出眼泪,而后忽然无法控制,抱住潫潫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看到不该看的,他们不会放过的,怎么办,怎么办……”

潫潫拍着随意的后背,只是安慰,却不多问,这事恐怕不小,还是等情倾回来,一同商量。

障子猛地被人拉开,随意哭声顿小,将身子缩的更紧,潫潫也吓了一跳,一看是情倾,便舒了口气,问道:“汤煮了么?”

情倾好似有些紧张的看着潫潫,见她对自己说话,偷偷松了口气,几步走了过来,坐在潫潫身边,摸了摸随意,看他哭的满脸是泪,便软声道:“已经煮了,汤一会儿就来。”

“随心知道了么?”潫潫看了看外面,没瞧见随心跟着进来。

情倾拍了拍随意,摇摇头道:“我没叫他,这会儿还睡着呢。”

潫潫也怕知心知道此事,万一进来再说些什么,该适得其反了,还不如等事情弄清楚了,明日再告诉他,也少了个担惊受怕的人。

“你怎么不在房里睡觉,这会儿跑出来了?连你哥哥都没发现?”情倾温柔的拿出帕子,给哭的满脸通红的随意擦着脸。

随意刚刚哭的狠了,头有些晕,但好歹之前那股子胆颤的惊惧算是过去了,也能逐渐恢复理智,断断续续的回话了,他闭了闭眼睛又强制定了定神道:“要清明了,川儿说烧纸给家人,他们能收到,今夜川儿说要给他夭折的大哥烧点纸钱,我想着我爹娘这么多年都没人烧纸,肯定穷死了,就想也烧点给他们使使,可又怕给哥哥知道,他不许我弄火,所以……夜里等他睡着后,我就翻了窗户出去,和川儿烧火去了……”

情倾听着随意说着他的爹妈,手指微抖,随即捏紧帕子塞回怀里,又问道:“那你担心什么?”

轻飘飘一句,随意却又颤抖起来,仿佛内心的恐惧不能承受一般,潫潫赶紧死死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与这个孩子温暖。

随意感觉到身子被潫潫用力抱紧的疼痛,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咬了咬唇,抖着声音继续道:“我和川儿烧完纸,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儿,而后路过园子的时候,听见两个人在假山后头说话……”

潫潫和情倾都没言语,房间里只有随意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我本来……本来不想……不想偷听的。”随意揪紧了潫潫的衣袖,眼里又蓄出泪来道:“可……可他们说,过些日子……要杀……杀光我们……所有人……所有人……”

随意身子越抖越烈,潫潫几乎按压不住,情倾忙上去帮忙,连潫潫和随意一同抱在怀里,此时障子外传来金盒的声音,收惊汤已经煮好了。情倾慌忙起身,拉开障子,也不让金盒进来,只让他和银盒守在外面,以防有人偷听。

情倾拿着汤碗走回榻上,潫潫赶忙拉住随意,情倾趁机将这碗冷热正好的受惊汤利索的喂了下去。汤刚一下肚,随意的抖动就小了不少,连原先冰冷的双手,都有回暖的趋势了。

“公子……公子快走吧,别待在这里了。”随意将将觉得好一些,就立刻抓住情倾的手说道。

情倾反握住他的,小声问道:“是谁说的?说的什么?”

随意深吸了一口气,小眉头皱着说道:“是两个人,一个人背对我,一个人穿着黑斗篷,我……我没看清他们的脸,可……可其中,叫另外一个放心,说什么……一切都会替五殿下办好的,然后说,东西找到之后,咱们园里的一个都跑不掉。”

情倾与潫潫对视一眼,都想起宁远侯府的提醒:园内有叛徒。

“然后……”随意忽得搂住潫潫的脖子,似是到了最难以接受的部分,“大厨房的丁二不知怎么的,躲在对面的树丛后面,结果被发现了……脑袋……脑袋被……被劈的红红……红红……红红白白……”

潫潫当机立断捂住了随意的嘴,在他耳边唤道:“那是你眼花了,没有这事,你看错了,天太黑了……太黑了……”

随意眼神渐渐迷茫,嘴里也跟着嘟囔着:“看错了……天太黑了……”

潫潫斩钉截铁的回道:“对,你看错了!绝对没有的事儿,你只是自己吓自己。”

听着潫潫说的如此肯定,随意的身子缓缓软了下来,收惊汤起了作用,眼皮也开始沉重,嘴里继续念叨着,声音却越来越低,直到他的头歪在潫潫的肩头,发出均匀的鼻息。

潫潫轻摇着随意,等确认他确实睡着了,呼吸平缓,没有梦魇之后,才小心的交到情倾怀里,等潫潫起身将铺盖都在榻上摆好后,潫潫又将随意汗湿的衣衫脱掉,给他裹了一件情倾的小衣,塞进被子里。

情倾与潫潫害怕随意醒来找不到人,便也不离开,只是小声的讨论着刚刚随意的话,一致认为这是园子里的细作与外面的人通消息的时候,被随意和那个丁二瞧见了,丁二运气不济,被人发现,当场灭了口,而随意人小,再加上当时混乱,随意虽怕的要命,可也跌跌撞撞跑了回来,算是捡了一条小命。

于是,两人统一意见,都要当今夜的事情从未发生,也不去管那丁二的尸首,明日若无其事的过日子,这样才不会让随意暴露,更不会牵连大家。

商议结束,潫潫也折腾了半宿,累的实在困了,但屋里太乱,炕上也没收拾,只好拉来一床被子,熟练的钻进情倾的怀里,不消半刻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潫潫并没梦见随意所说杀人的场景,反而梦见情倾拉住自己的手,如念咒般反复道:“莫要离开我,我不允,不允,不允……”

凑合了一夜,潫潫起身时头昏脑胀,再看外面天空大亮,而屋内已然全部收拾整洁,除了榻上熟睡的随意外,潫潫还真以为昨夜刺客,以及随意受惊都是她在做梦了。

“醒了?”障子拉开,情倾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纤腰微摆,流露自然风情。潫潫捏了捏自己有些赘肉的小腹,暗叹情倾的小腰真细,莫怪易彦之如此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