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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164)

谢中士斟酌了下语句,接着才说道:“林可……林大人不会行赏我这样的人,但是孟统领却不同。”

“你说得或许不错。”

孟昶青笑了笑,语气悠闲散漫:“但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李备羽死了,究竟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而之后乞活分裂,他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谢中士抬起眼睛直视孟昶青,像是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我在只言片语中知道,在此之前,有一支云阳骑兵莫名其妙地落到了乞活的手里,这之后李备羽才出的事,而整支骑兵,只逃回了一个密卫,我不相信,这里面会没有半点猫腻。是你派出了密卫,瞒着林大人做下了这件事。”

他紧紧地抿着唇,眼底闪烁着难以形容的炙热神采:“旁人或许会觉得推论牵强,但证据其实无关紧要,我能从中感觉到这个计划的疯狂、狠辣与宏壮。大势已然明晰,但林大人若要登上那个位子,还有一些必须得跨过的障碍。而想要做那些事,最好的人选就是我。你当初没有杀我,想必就是想让我派上这个用场,不是吗?”

“我很意外。”

孟昶青道,话语间似是带着淡淡、捉摸不定的笑意:“谢雁城——你的父亲可是大楚的忠臣。”

“他自去留名千古吧。”

谢中士扬起脖颈,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道:“他有他的忠心,我也有我的忠心,也不见得就有什么高下贵贱之分。”

“忠心……”

孟昶青慢悠悠地重复这两个字,唇边的笑意加深:“这几日,你就搬出来住到柳园,若有事我自会派人去找你。”

讲完了正事,他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林可曾同自己谈起的一件事,便顺口问道:“说来,蔡双要与阿可和离,是否与你有关?”

“…………不。”

谢中士闻言,脸色却几不可见地变了变:“她离开云阳前,我曾向她求亲。”

神情数度变换,终于化作一声苦笑,他轻声道:“但却被她给拒绝了。”

☆、第134章 未来

云阳危机解除, 船只陆续返航。

从船头向远处眺望,只见海天相接,白茫茫的一片。带着谈谈的海腥味的海风席卷了雾气, 拂过人的脸颊,蔡双将乱发别到耳后,只觉得心胸也跟着开阔了不少。

“蔡姐姐。”

谢明雨梳着妇人的发髻,容色温煦:“是该出来走走,总呆在船舱里太憋气,外面畅快多了。”

两人原先曾以姐妹相称, 感情极好。然而蔡双与谢中奇的那一场事,到底让谢明雨心中有了隔阂, 以至于当年竟心灰意冷地放弃林可, 跟随母亲回了老家。但时光能够抚平一切, 在体味了许多柴米油盐、酸甜苦乐之后, 已为人妇的谢明雨回过头来, 终于能够心态平和地看待从前那件事, 对蔡双如今的变化,也从心底感到高兴与欣慰。

“你总跟我一处。”蔡双笑道:“小心你家那口子又要拈酸吃醋了。”

“他从彭屿新买到一本不知什么书, 正看得入神呢, 哪里有空理我。”谢明雨脸上浮起一抹羞红,啐道:“你可别取笑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小心翼翼地问道:“蔡姐姐, 这次回去, 你当真要与林大哥和离了吗?为什么……林大哥对你不好吗?”

“不,再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对我好了。”

蔡双摇摇头,露出一丝伤感、无奈却又十分甜蜜的微笑:“是他教会了我另一种活法,让我睁眼看到了这个世界,让我用自己的手脚顶天立地地活着,不必再瞻仰任何人的鼻息。我知道,他对我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我仗着那点情分,硬逼着才让林大哥娶了我。我从前太自私,如今却不想再绊着他的手脚了。”

“这样也好。”

谢明雨怔了怔,随即道:“那……那你是要嫁给我二哥吗?”

蔡双弯起好看的眉眼:“我不打算嫁人了。等纺织厂走上正轨,我就把事情都放下。听林大哥说,日后女子也是可以单独立户的。我打算让他给我办张路引,杏花烟雨,塞外风霜,天地间那么多不同的风景,我都想去看一看。”

谢明雨张大了嘴,吃惊道:“可……不嫁人也就算了,我还以为你要当林大哥说的那什么、什么新什么女强人什么的,纺织厂花费了你那么多心血,你难道说丢下手就丢下手了吗?”

蔡双柔声道:“我志不在此,有个小姑娘脑袋活,算账很快,我这两年一直在培养她,我走了,她应该能够撑住纺织厂,说不定还能将生产再扩大一些。林大哥曾说过,女人的地位提高,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比男人强、做出一番事业来,而是不管想嫁人也好,想当女强人也好,当我们想要做出什么选择的时候,就能够不受外界阻碍地做出那个选择。”

“我现在就做出选择了。”

蔡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我想游遍千山万水,然后写一本文美、景奇、质实的游记,写景记事,寓情于景,自古有书圣、画圣,我就要做个名垂青史的游圣。”

“若是这样的话,”谢明雨怔愣片刻,也跟着露出一个微笑:“你出的第一册书可要送给我,我将来留给儿女,正好当作我们家的传家宝。”

海风飒飒,天地广阔。

两人站在船头,于水天一线间相视而笑。

蔡双与谢明雨仍然记得那年梅子黄时雨,记得陌上少年温和微笑的样子,青涩不再如初,岁月却依然如故。心中的一角大概永远都会记得那个眉目俊秀的少年,只是从此与爱情无关。她们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踏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云阳一角。

竹竿架上爬满了藤曼,绿叶紫花,清幽秀丽。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坐落其中,树影在院中移动,落在高高的、遍布青苔的井台上,井边立着几个破旧的紫泥花盆,里面乱蓬蓬地长了些杂草。

林可从窗外收回视线,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笑而不语的老人,开口道:“司马先生,招待不周,不知这几日您在云阳过得如何?”

“劳瑞王爷挂念。”司马康抚着胡子道:“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山涧清且浅,遇以濯吾足,甚好。”

林可摇摇头,垂眸轻笑了一声:“日子悠闲,可先生却愈显老了。”

司马康动作便顿住了,脸上表情数度变化,最后只露出个苦笑来:“……毕竟是阶下囚。”

“先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可抬头,直直地看向司马康。

司马康侧过头,拿起桌上茶杯啜了一口,半晌道:“你的来意我能猜出一点,不必再劝了。于私,五皇子是老夫的学生,于公,老夫身负皇恩,做不了那等不忠之事。当日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你编写那本族谱,不过是看在子期的面子上,并无任何深意……”

“我此来,原本有劝说先生的打算。”

林可却笑了笑答道:“但看到院中杂草丛生,疏于打理,却已经知道了先生心中的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