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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美人(出书版)(27)

绒月突然觉得很开心,好奇地四处乱看,发现隔着一道墙的地方,花无幽和沈素正在花园里。

数日不见他们,绒月欣喜若狂,也不顾自己站在屋檐上,连连挥手叫喊。

花无幽正和沈素蹲着玩雪,听见叫声抬起头来。看见绒月衣衫单薄,站在屋檐上,又是喜又是惊。

「你们在玩雪?」绒月俯下身来,高兴问道。

「你怎么站在那里呢?小心跌下来。」花无幽跑到墙下,抬头喊。

「我一个人无聊呢,就爬上来看……啊──!」绒月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滑,果真应了花无幽的话,从屋檐上摔了下去。

花无幽眼疾手快,向前一跃,趴到地上。绒月直直跌落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两人狼狈跌倒在雪地里,洒了一头一脸的雪。

「你们在做什么呢?」沈素叉腰站在远处,无奈摇头。绒月从花无幽身上爬起来,摸着头嘿嘿一笑。

「我一个人……觉得太无聊了……」他小声道。

太无聊,太寂寞了,所以……就爬到墙上,想看看外面。

花无幽和沈素对看一眼,自然心领神会。

绒月原本住在偏殿,突然有一天却没了声息,被送进凄清的后宫里独自一人,被韩少卿如鸟雀一般饲养着。

韩少卿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对待绒月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了。情意虽然还在,却变的专制霸道,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花无幽和沈素虽然担心,却帮不上什么忙。他二人只是被花千鹤托付给韩少卿而已,只是借住在他人屋檐之下,对一切的事情虽然知晓,想劝解什么,身份却是不够。

既是无法劝解,他们能做的就只有陪绒月玩一会儿,缓解他心中的孤单寂寞。

那天他们玩的很开心,戴了厚厚的手套,穿了棉衣,在花园里堆雪人,打雪仗,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告别的时候虽然嘴上不说,他们彼此心中却心照不宣。

一起玩耍的事,绝对不能让韩少卿知道。

眼看着暮色渐起,绒月向两人打了招呼,重新跳上墙去,沿着过来的路返回过去。

回去以后稍做休息,韩少卿便来了。两人又是一同吃饭,绒月回想着白天玩耍,不知不觉面露微笑。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特别开心。」韩少卿觉察到了他的样子。

「我……」绒月微红了脸,「我是见你来,心里高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谎言居然脱口而出。绒月连自己都吃了一惊,跟韩少卿说谎,以前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所幸韩少卿也没多疑,听了绒月的话信以为真,温柔揽过他一同吃饭,吃完了又一同去沐浴。

浸在温暖的热水里,绒月渐渐神思恍惚,内心的愧疚却越来越深。

他居然学会了说谎,在喜欢的人面前,坦然地说着谎言。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然而虽然愧疚,向往自由的心却丝毫未变,甚至变本加厉。每当韩少卿不在,绒月便会跳过高墙,跑到外面和花无幽与沈素玩耍,或者找别人说话。

虽然花无幽和沈素反复提醒他要小心,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却总也忍不住。他是喜欢自由的,被无微不至的保护着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只是他没有想到,过去一心要学武,是想象花无幽和沈素一样更能干些,离韩少卿更近些。没想到学会了轻功,却拿来当作逃避韩少卿的工具。

梁上美人 第九章

每天都这样的过,一日不小心,绒月从墙上跳下的时候扭伤了脚。

跟韩少卿自然是不能说的,三人思来想去,只敢去找韩世允,让他帮忙找药给绒月医治。

「你做这样的事,早晚会被发现,」韩世允虽不责怪,却也担心。

「允伯不必多虑,绒月心里明白。」绒月笑笑,他确实也是害怕的。但是被发现的害怕,远远抵不上自由带来的快乐。

韩少卿隔天就听说了绒月受伤的消息,下了朝便匆匆来看。绒月无法外出,正躺在床上,忽然听见下人过来通报,赶紧起身下地。

「不必起来,」韩少卿迎上来,轻轻扶住他,「怎么又把自己给弄伤了?」

「我……不小心滑了一下……」绒月小声道,他并没说错,的确是滑倒受伤的。

只是,不是在走路的时候滑倒的。

「一不看着你,就闹出事来,看来以前的那些下人还得再叫回来。」韩少卿皱眉叹息。

「不……不用……!」绒月急道,「这和下人没什么关系……」

之前照看他的人,都被他找了借口,说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纷纷驱赶去了别的宫殿。

可真正的原因,却是绒月想行动更加方便,跳过墙头的时候不要被人发现。因为下人少了许多,去花园里的时候再没有人跟着,他才能顺利地来去。

怎么还能让他们回来呢?

「你说不用就不用吧,」韩少卿宠溺地揉了揉绒月的头发,「只要你觉得过的舒服就好,我叫人配了些膏药,你敷在伤处。平时多多休息,若是哪里难受,尽管诏御医过来。」

绒月点点头,心里突然一阵难过。

如果是过去的话,韩少卿一定会说,叫花无幽帮忙照看,而现在却不会了。

虽然嘴上不说,绒月却知道韩少卿已经不再希望他跟花无幽和沈素在一起玩了。

这是什么原因,即使不说,他心里也明白一些。

韩少卿不希望他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里,之前撒谎的愧疚突然减缓了,绒月反而有些愤怒。脚伤痊愈之后,他依然打算继续爬墙出去玩。

即使被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无所谓。

韩少卿不知道绒月都在想什么,不放心的嘱咐半天,直到很晚才离开。门关上的一瞬间,绒月的全身突然一阵轻松。

不必强颜欢笑,也没有亲热的欢爱,不用应付韩少卿,让他觉得愉悦许多。

伤了腿之后,韩少卿过来的次数就变多了,只不过每次都只是和绒月说说话,而不和他亲昵欢好。绒月脚上缠了绷带,行动不便,自是不能下床出去玩,每日也只乖乖呆在寝宫里,等着韩少卿来看他。

睡觉,吃饭,聊天,看书,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渐渐的窗外景色也变了模样。刺眼的纯洁雪景之中,慢慢有了红绿的颜色。

春天到了。

初春的晨曦时分,绒月独自坐在桌边,手支着脸,听外面夜雀鸣叫的声音,心里是说不出的寂寞。

他或许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每日无所事事,孤独一生。

唯一期盼着的,只有韩少卿前来宠幸。

可是他身为男儿,无论如何宠幸,都是不能怀上身孕的。这样的生活,连个终结都没有。

韩少卿已不再和他说立后的事,但是立不立,又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只是韩少卿养的一只小动物,一只笼中之鸟,生活富足,却永远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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