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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109)

“好了,这里风太大,我们去别处玩吧。”

两人脚步声渐渐远离。我望着那片云,现在又像一只土豆了。天空的盛宴,是上苍给予挨过饥饿的人的慈悲。

两手枕在脑后,两眼闭上,准备睡一觉时,山坡上又来两个人。

“阿笙姑娘,你觉得此地如何?”

“风景是好,可是我想早日回西京。”

“那你同姜冕的婚约……”

“他不接受这份婚约,我不会勉强他。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被婚约束缚。我不想他不开心,只能成全他。”

“阿笙姑娘待他这份心,令人羡慕。可是你回去西京,未必就能斩断婚约,不如跟他说清楚。你们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正好他今日也在,宴游闲暇,是个好机会。”

“这些时日,多谢杜大人收容我。可既然他从未主动来找过我,我又何必去自找没趣呢。”

“……其实,他找过你,被我拒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私心,阿笙,你还看不出来么?我想将你留在身边,既然他不知珍惜,不如我来珍惜!”

“大人一片心,阿笙并非不知,只是……”

“只是你还舍不下姜冕对不对?”

“是,我与他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我自幼便喜欢跟在他身边。即便他不承认这份婚约,却也待我诸多忍让,同他住在梨花巷那段时日,我十分快乐……”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心中有了别人,你看不出么?”

“我、我知道……”

山坡上的对话,以一个哽咽哭泣一个安慰结束,两人也离开了。

然而这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山坡,我还没有安静片刻,又有两人到来。

☆、第86章 陛下坐朝日常二四

“太傅对陛下选妃一事怎么看?”是皇叔的嗓音。

“太上皇与皇叔做长辈的要给陛下包办婚姻,陛下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冷言冷语的,自然是姜冕。

“元宝儿拒绝了。”

“真的?”不太确信的姜冕尾音微颤。

“大概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身为女帝的责任,然而一时的逃避也无济于事,帝王成婚的年纪都是十几岁,身为帝王,便要为立储做准备,必得有子嗣才行。待她十六岁成人,朝中官员定会上书言储嗣一事。”

“那皇叔还找我来谈什么?去劝元宝儿赶紧同她的男妃生子嗣?”姜冕怒气冲冲顶撞道。

“我是想征询太傅的意思,既然元宝儿选妃不可避免,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选妃建议?她将太上皇替她筛选的名单一概拒绝,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朝并无女帝选男妃的前例,元宝儿选妃要几人?选妃之后,是不是又该立后?这一系列,皇叔觉得我会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元宝儿拒绝花名册有什么奇怪,她好色但不滥情,她至今对施承宣念念不忘,怎可能接纳一个不相干的甚至是不认识的人为后妃?除去女帝身份,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天真少女,谁家正常的少女干得出选妃这事?”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常人家的女儿多得是未见过夫婿面便嫁入夫家的。元宝儿所不同的是,夫婿可能不止一人。既是女帝身份,夫婿不止一人,也并非不能接受。”

“那便请太上皇先接纳几个夫婿吧,鸾贵妃生死不明,踪迹全无,太上皇续弦一个或几个妃子,岂不更有说服力?她自己守着寡,倒要为女儿纳后宫!”

“姜冕,不得出言不逊!”

“那有什么可谈!”

“太傅对元宝儿的心意,我理解,但元宝儿执意要以削减世家权益为立政根基,你西京又是何种态度呢?何况,你的身份是三公之一的太傅,天子之师,为官已是极致。无论是自身,还是家族,或是世俗,你都不合适,你明白么?”

姜冕许久没说话。

皇叔又劝:“即便从前你为东宫少傅时,太上皇与贵妃召你入京有过那个意思,但时至今日,一切都变了。况且,你与元宝儿已分属两个阵营,各自立场迥异,未必没有决裂的一日。这些,你不可能没有想过。”

“多谢侯爷劝诫,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需要旁人指点。”

“那好,我最后问你,你对元宝儿选妃有何看法?”

“反对。”简洁明了。

“……”

随即一人率先离去。

皇叔于后叹声:“我当然知道你反对,不然还谈这么多作甚?”

也离开了。

我却已无睡意,原来对于选妃一事,我抗旨也是没有用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的陛下从镜春苑里失踪了。

反正我也不辨方向,朝天丢了根树枝,顺着树枝的指向,大步走去,一直走出了镜春苑。田野广袤,天开地阔。

离镜春苑大约三里开外,我又累又渴,见前方有个村落,又倍受鼓舞往前行。入村后,闻鸡鸣犬吠,见炊烟袅袅。放眼看去,村中一棵大槐树下围着五六儿童。我掏出袖里一颗糖,决定去哄小孩们换一碗水。

待走到树下,几个小孩率先发现我,纷纷对着某处向我指来:“先生,有个胖哥哥从村外来。”

靠坐在大槐树下的一人哦了一声,抱书起身,向我看来。他这一行动,我才注意到原来树下有个大人,是在领着小孩子们读书?村里的夫子?趁他打量风尘仆仆的我时,我也在打量他。

一个乡村夫子,居然生得眉清目秀,气度不凡,虽然身上衣裳简陋缀着补丁,却不掩玉树临风。

“公子是寻人还是路过?”他率先开口。

“可以讨点水喝吗?”我将糖果揣进了袖兜,一帮熊孩子才不要给他们糖吃。既然有大人,那就好说话。

他递了书给一个最大的孩子拿着,自己走下槐树石台,领着我往村里去:“这边请。”

我跟在他身后,不住地打量他,莫名觉得他有些亲切。被他领着进了一个乡间常见的土屋子,他去灶房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取手绢将瓜瓢口擦了一圈,才递给我。我两手捧了水瓢,咕咚一饮而尽,顿觉解渴。

正要道谢,却听咕噜噜一声,肚子率先叫唤。我捂着肚子红着脸看他,他忙领着我进堂屋,自己又折回厨房,端出一竹筐烧饼,放到桌上。

“公子风尘仆仆,走了不少路,定是累坏了,先填填肚子吧。”

我也不推辞,坐到桌边,抱起一张烧饼就啃起来。他又忙去厨房烧水,再送来的便是热水了。我干啃烧饼噎得紧,就着热茶咽下去舒坦多了。

吃饱喝足,我打个哈欠,起身准备告辞:“多谢款待,那么我就告辞了。”

他看了看屋外天空:“天色已晚,公子还要上路?你孤身一人,可有去处?”

经提醒,我才发觉,天色确实已不早了,该是晚饭时候了,我究竟要到哪里去呢?回宫也来不及了,何况还不辨方向。再说我既然要离宫出走,这么快回去未免太没有志气。继续漫无目的赶路,岂不要睡在哪个山坳,有大灰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