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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放开微臣(60)+番外

简拾遗原本因刺客突然改变主意而面露意外之色,却在我看他的一眼里晃了一晃神……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刺客之剑划破我衣襟的同时,“嗖”的一声疾响,一柄暗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刺客的后脑,自他咽喉中刺出……

我转眼,一枚精致袖弩自简拾遗手中缓缓扣回……那袖弩与我的一般无二……虽说此时得救首要的是感谢恩公,但见着那袖弩还是不由坠入往事……

我被封为监国公主的第一日,在大明宫紫宸殿,一面为三哥的离去而悲恸,一面为将来无尽的日子而迷茫……简拾遗独自迈入殿中,到我跟前,同我讲了一遍国丧事宜及上朝注意事项后,发现我愈发愁苦地皱了脸,便从袖中掏出几颗甜枣放到案上……我捞过边吃边继续皱着脸,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不倒翁搁到案上,颀长的手指一拨拉,圆屁股的小人儿摇摇晃晃却始终不倒,顿时吸引我的视线,脸也不皱了,悲也不恸了……

他再将各种事宜说了一遍,我郑重点头……一个半时辰的超长篇絮叨讲到尾声,他话音一顿,语义一转,“坐在殿堂之上,你要面对的不仅是朝臣、百姓,还有,想将你置于死地的人……”

我被枣核噎到,哽个半死……

简拾遗不慌不忙望向我身后,恭敬道:“陛下……”

我眼一瞪,胆一颤,心一抖,汗毛一竖,咕噜一下枣核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简拾遗再不慌不忙回到正题:“此后你的人生中,最熟悉你的人莫过于刺客,刺杀将伴着你所有的荣誉一起繁衍……”

我在各种惊吓之中辗转了一圈后,他三度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事,递到我面前……

“这是袖弩,自保之用,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百六十七……”

我的悲恸之情顿时溢于言表,扯住他袖子,委屈至极,“简太傅,你是怕我死的不够早?前头那一百六十六种兵器都可以取我性命……”

简拾遗以一种此言差矣的语气对我道:“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何必好高骛远,妄求第一……即便那排名第一的武器交于你手,不顺手,它便与废铁无二……而这排名中等偏下的袖弩,若使用得手,便是自保的绝佳手段……”见我还是不太乐意,他顿了一顿,添了一句,“太傅的理论,何时错过?”

看着他那般诚恳,我只好假作欣然,“那它有大名么?我要两枚,留一枚给我未来的夫君……”

简拾遗眼底光影一错,“只有一枚,它名无双……”

它名无双,只有一枚……

此时此刻,我却见着另一枚,就在简拾遗手中……既然成双,何谓无双?

我目光晃晃悠悠,神情恍恍惚惚……简拾遗收了袖弩后,快步上前查看我有无受伤之类……就在他走近时,我却见不远处树梢顶一点寒光闪耀,随即无声无息划过夜空,直奔简拾遗后心而来……

我奔前几步,推开了简拾遗,惯力将我甩得正对暗中刺客……

“小心!”简拾遗看清局势,不由变色……

然而,刺客之外,一队人马闯入,为首之人沉声:“放箭!”

也不知是谁,百步穿杨,一箭将刺客手中剑射偏……刺客当空一个折身落地,提气再度奔来……速度就是生命……一箭又将刺客射得躲开,趁此机,弓箭手一箭接一箭,直将刺客逼得一步步拉开与我的距离……

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后,我步子都有些虚,退后几步靠着树干,同简拾遗互视一眼,皆有松下口气的迹象……再一同转向百步开外的救兵……

何解忧领着一部分御林军闯入了相府,神色郑重,在吩咐完御林军搜寻可能剩余的刺客后,一路快步到我与简拾遗跟前……

“老师受惊了!”何解忧诚恳揽罪……

简拾遗目中微凉,“解忧好生及时,领御林军前来,莫非一切尽在指掌,知晓今夜跌宕?”

何解忧顿了顿,“学生得到消息,今夜相府有难,担心老师和御镜殿下有不测,特地赶来护驾……”

说话间,御林军木统领前来回禀:“御镜殿下醉卧美人膝,似乎并不知晓刺客一事,卑职不敢打搅……相府共发现十九具刺客尸首,有一人在逃,卑职已命人追捕……”

何解忧沉吟着听完,又吩咐今夜着重护卫相府……木统领却有些不耐,“大长公主究竟何在?吾等本属大长公主殿下统领,只听命于殿下一人,何驸马得到情报说这帮刺客特为殿下而来,吾等才奋力赶来护驾,可如今怎不见殿□影?”

“这个……”何解忧视线越过众人,落于我身……

闻听此言,简拾遗亦诧异地看向我……

见大家都看着我,御林军木统领也狐疑地望来……

不应该呀,难道面前这几人认不出我来,刺客竟认出来不成?

木统领初时眼中一亮,待看清后,眼中那点火苗扑腾着便灭了,指着我质问何解忧:“莫不是要说这蛮族女子竟是大长公主殿下?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何解忧也无奈地摇扇子,“诚然她不是……但方才你也瞧着了,刺客似乎非她不杀……”

木统领又对我打量几眼后,彻底绝望,“刺客要杀她,兴许是她欠了人家银子,与吾等何干?何驸马你情报失误,谎报军情,害得吾等夜半扔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没命地赶来,就为了救这个欠人银两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酷似殿下的异族女子,你让吾等情何以堪!”

“难道木统领便忍心一个酷似殿下的女子遭了刺客毒手,见死不救?”何解忧被唠叨地不耐烦了……

“一个酷似殿下却不是殿下的女子,你让亟盼一见殿下之面的吾等情何以堪!”木统领依旧绝望不堪……

何解忧将此情不堪回首的木统领选择性无视了,甩开袖摆踱步到我跟前,细细打量……一直在一旁沉思的简拾遗忽然将我一望,“此事蹊跷,有请花小姐到内室一叙……”

我也觉着蹊跷得紧,难道真如简拾遗从前对我所说,最熟悉你的人莫过于刺客……

这也忒悲催了……

一间暗室内,简拾遗与何解忧分左右坐了,审案一般对着我……

“老师你觉着她与公主有几分像?”何解忧托着腮瞄着我,目中充满思考……

“神似三分,形似一分……”简拾遗幽幽凝眸,湖水涟漪一般牵动在眼底,流水潺潺,潜流暗动,却迷了方向……

“那便是只有四分像……世间六七八分像的人比比皆是,为何老师独独对她有些另眼?”何解忧悄然转动眸子,似玩笑,又似认真……

“我对她,不过是……”简拾遗微微敛了一下眼,湖底波光寂灭,“平常看待罢了……”

二人谈得投机,也没吩咐我一把椅子,是以只好站着听他们聊天……这句平常看待砸在心间,还真是有些滋味莫名,一时不知该将自己代入成谁合适……自己心头的纠结怕是别人体会不来的……这几步的距离,这张画皮的距离,便是超越了所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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