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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颜录(34)

不再多思索,她也顺着云梯爬了下去,看看善舞到底是何目的。

幽深的地底,已不知有多少人下来过,既然有一架云梯摆在这里的话。

许久才下到底部,二人都有些手脚发软。地下火把点了一路,早已是一派通明。长长的甬道里,两壁被照得雪白,不时有水滴滴答落下。

地道前方的石门也被高高架起,再落不下来。二人穿过石门,继续往里深入。最里面的密室也是灯火明亮,四壁被四团烈火炙烤,密室正中央的寒玉石床幽光闪闪。

善舞四处走动,到处摸摸,不由嘀咕:“太子哥哥并未带走什么奇怪的人,那人呢?那颜……”她转头问上官那颜,却见她一手搭在寒玉石床上,凝思着什么。

上官那颜记得那日俞怀风带她下来,要她忘记什么,将她推向了这玉床上的男子。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本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境,但重又见到这张石床,她的记忆蓦地被点燃,但却燃不尽所有,总有一扇门堵在前方,她打不开。

“人呢,上官小姐?”善舞一手搭在她肩上,幽幽问道。

“公主说什么?”上官那颜身体有些僵硬。

“那夜,大司乐带你来这里见的人呢?”善舞转过她的身,盯着她问。

上官那颜眼皮一跳,“你听谁说的?”

“你们在这宫里的一举一动,不仅望舒望陌知道,本宫也知道!”善舞忽然冷下脸,“望舒必定会告诉父皇塞北观音的事,父皇必定会责问大司乐,到时必定人人都知道你与你师父包藏妖人惑乱宫廷!”

上官那颜倚靠着石床,心旌不稳,“塞北观音到底是什么人?”

“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善舞笑了一笑,神秘中带着嘲讽,“那我就告诉你吧!前朝大飏帝国三百年而亡,本朝所作《飏史》中载:大飏末朝妖人出世,年十六,美姿容,帝召之,不再朝。”

上官那颜瞠目结舌,前朝史书她不是没看过,“难道此少年便是塞北观音?”

善舞笑而不语。

上官那颜使劲摇头,“不可能!如今距大飏亡国已有八十载,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觉得他还很年轻?依旧风姿倾国?”善舞笑道:“所以连太史令都说此乃妖人!若不是妖人降世,大飏怎会这么快亡国。末帝昏庸,宠幸妖人,不理朝政。我大宸太祖才起兵救世,入主长安,所向披靡!”

上官那颜瘫坐在地上,脑子里连遭雷击,手心放在寒玉石床上,凉意一丝丝沁入骨髓,渐渐平复了心里的波涛,理了理思绪,对善舞道:“殿下,那颜幼读野史,听说本朝开国皇帝于后宫中藏禁脔,也曾数月不理朝。”

善舞却并不生气,嘿嘿一笑,“我高祖父本不好男色的,奈何妖人不死。”

“那颜还听说,本朝太宗、高宗皆有禁脔。”

善舞抬起上官那颜的下巴,嘻嘻笑道:“上官小姐啊,本宫以为你天真无邪,不谙世事,没想到却熟记了这么多不堪的野史!这要是让大司乐知道了……”

上官那颜扭过了头,眼里闪过一丝畏色,随即掩饰,故作不惊,避开她的话头,“难道前朝与本朝数位帝王的禁脔都是那塞北观音?”

“正是!”善舞也不避讳,似乎谈笑的不是自己祖先,“因那塞北观音,宫中私下起过多少争夺。那妖人年已近百,姿容却无丝毫减损,已逝的太皇太后曾命人烧死这妖孽,宫中人皆以为从此绝了这前朝祸害。”

“为何没死?”

“本宫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猜测,必是有人做了手脚,李代桃僵救了他一命。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以为这世间再无观音。”

“那最近这波涛又是为何而起?”

善舞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因为你啊,上官小姐!”

第26章 观音留语

“你弗一入宫,便闯了大司乐的暗狱,掀起风波。宫中稍有风吹草动,便有人闻风而动,更何况是一身离奇的大司乐呢!”善舞侃侃道。

上官那颜又如遭雷击,是她牵连了师父?她脸色灰白,想了想不禁道:“既然都过去了这么久,何必又非要再找出观音,置他于死地?”

“上官小姐怎又突然单纯起来?”善舞笑眼弯弯,不由打趣,“这么些人恨不能把宫廷翻个底朝天也要搜出他来,岂会只因他迷惑过数代皇帝这么简单!”

“那是因为什么?”上官那颜试探问道,心中早已有了些猜测。

“因为他的血!”善舞盯着她。

果然如此!

“他的血到底有什么秘密?”

“据说,数百年前,皇宫内镇有一幅详尽的长安堪舆图,此图关系王朝兴衰,因而数百年前便被人用离奇之法隐去了图上笔墨,只有特定族人的血脉才可开启那幅画卷。”

“便是那塞北观音一族?”上官那颜眼皮跳动。

“没错!这才是人们寻找观音的真实目的!”

“那颜不懂了,既然关系王朝兴衰,太子与公主为何非要得到观音血,难道你们要那密卷昭然天下,让风云再起?”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善舞收了笑,“观音究竟在何处?”

“不知道!”

善舞抬起手,繁饰的袖口滑到手腕以下,一截匕首便在她手中露了出来,寒光可鉴的刀锋对准了上官那颜。善舞眸子里的阴冷笑容反射在匕首上,“那颜,你还不知道么?”

她一步步逼近,上官那颜瞧着她手中的匕首,只得步步后退。

“殿下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大司乐行事诡秘,本宫耳目再多,也总能被他糊弄了去。倒是你,那颜,你日日在他身边,怎会不知他的行径?”善舞一步跨到她面前,上官那颜被逼到角落里,再无退路。

寒意侵骨的刀锋对着她的脸,上官那颜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善舞笑嘻嘻地将匕首在她面前晃着,“上官小姐这般的花容月貌,要是破相了可就不好了。”

上官那颜索性将眼一闭,眼不见,心不惊,“殿下若敢胡来,我爹爹也好,大司乐也好,定会为我讨回公道的!”

“讨回公道?上官小姐果真这么天真?”善舞笑得不可遏制,“后宫最得宠的南贵妃生的女儿,本宫都给弄没了,也没人说什么讨回公道,你区区宰相的女儿、乐师的徒弟,有何公道可言?”

上官那颜听得心里一惊,这个善舞果然不是善类,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她眼睫一抖,还是睁开了眼,“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不知道塞北观音藏身之地!”

善舞低眸想了想,忽然又冷冷盯着她,“那颜你的血也可以吧?”

“什么?”她一惊。

“你继承了观音血是不是?”善舞眼眸冰冷,却跳跃着疯狂的火焰。

“你不是试过么?”上官那颜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拜师的那一夜,善舞将她打得吐血,血溅白绢,却并未出现任何异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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