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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46)

话虽这样说,但我总觉得晋阳侯明明是喜欢我这个样子的呢。

我姑且答应了他。暗地里摸着手镯,我还是没有放弃打探自己的身世之谜:“爹,那匣子里的信和项圈手镯都是给谁的啊?”

晋阳侯不冷不热道:“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爹,你爹在宫里。以及,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不好的。我送你回宫吧。”

我往身后退了一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族叔,元宝儿好不容易溜出宫,你也要跟他们一样困住我么?你不告诉我我的身世就算了,虽然这只手镯明明刚好合我的手。”

晋阳侯明显犹豫了一下:“你想多了。”

“好吧。”我恢复常态,手指了指他的佩剑,“那族叔可以舞剑给元宝儿看的吧?这把剑叫却邪,好特别的样子,刚才把我的眼睛都晃瞎了。”

“却邪。”晋阳侯沉了沉眼眸,聚敛了深深的光华,一眨眼,都不见,“是这把剑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我小小的吃了一惊后,立即消化这句话。

“族叔与宝剑同名,寓意着族叔同宝剑一样,是我国的至宝,锋利,且护卫着大殷?”

晋阳侯愣怔了一下,看着我,眼神又飘忽了,“她也曾这样说过,所以赠我古剑,烙我之名……”

“然后呢。”我不动声色,悄悄引导。真相就要揭开!

“然后侯爷就沉冤至今。”一个突来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晋阳侯惊醒过来,与我一同看向门外,正是裴大叔。我叔回身将宝剑挂回墙上,再转身时,方才的飘忽迟疑与沉湎,统统不见。

我看了看我叔,再看了看裴大叔,果断插/入:“什么沉冤?族叔被谁冤枉了?要不要元宝儿帮你沉冤昭雪?”

我叔不在意地笑了一笑:“言重了,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冤屈,本就是我有罪在身,屡犯重罪,却能苟活至今,焉敢再求其它。”

裴大叔反驳道:“是罪非罪,只在一念之间。侯爷的抉择,亦在一念之间。”

他们打哑谜的时候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在我茫然的时刻,又一个声音响起在门外。

“侯爷,外面有位先生求见。”是侯府的老仆。

“哦?平日冷清惯了,今日来客竟这么多。是哪里的先生?”晋阳侯没太在意,随口问道。

“他说姓姜。”老仆回应。

裴大叔没什么反应,晋阳侯回头看我,我已经满屋子跑开寻找藏身之所。

我叔的房间显然无处可藏身,于是最终我被拎去了庭中。

老仆领了那位姜先生入府,一直到后/庭石榴树前。我族叔已等在那里,二人会面,礼节性寒暄。

“冒昧叩府,不知侯爷近来可好?”某姜先生离奇地寻到了这处山里,风尘跋涉,颠簸这一路依旧还保持了名士风度,不可谓不神奇,正有礼有节地简礼问候,视线也在可容许的礼貌范围内进行全院逡巡。

“一如往常。承蒙先生不辞劳顿,今日蓬荜生辉。”晋阳侯也在认真地客气。

“不敢当,打搅侯爷清静了,不知姜某那顽劣小徒是否在府上?”姜先生还在满院努力搜寻。

晋阳侯淡然往旁一指,石榴树下,“这可不就是?”

姜冕根据提示,看过来,一眼盯到我头上,震惊得仿若天崩地裂:“这、这是……”

我在石榴树下站了许久,少傅视线每每扫过来都直接将我忽视,明明我都在他跟前三丈的距离不到。我顶着女人发式,一根手指点向自己心口,向少傅介绍道:“元宝儿。”

姜冕视线受到了强烈冲击,恐怕不亚于我在此地初见晋阳侯的时刻,只怕更甚。

晋阳侯见姜冕这般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主动给加了注解:“元宝儿是私下来看我,恐不方便,于是做了这个打扮。”

姜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跑这么远来看侯爷,女子打扮会比较方便?”

晋阳侯咳嗽一声,“大概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吧。”

很显然少傅就没有认出我来,这个说法比较有说服力。于是,姜冕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震惊的事情做完后,少傅开始追根溯源:“元宝儿一个人来的?”

晋阳侯道:“元宝儿雇人送她来的。虽然她这般冒失,一人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并且大概也没有跟你们打过招呼,定然叫你们担心了一场,不过既然已经没事,姜先生就不要太过责怪她了。”

我忙不迭点头:“说得是呢,说得是呢。”

晋阳侯给的梯子不能不接着,何况姜冕还是名声在外的一代名士,所以他便很是大度地望了望我,虽然我知道少傅此刻内心一定在酝酿针对元宝儿独家设计出的惨绝人寰十大酷刑。

☆、第34章 将我从东宫召唤而来

好不容易趁人不备出宫一趟,幸运地托付了一个大叔护送我到西山狩猎禁区,顺利地寻到了晋阳侯府邸,更是在我严谨的思维与缜密的推理下,发掘到了晋阳侯不为人知的秘密,连证物都有了,揭穿我的身世之谜,促使我与亲爹骨肉相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东风却拒绝了我。

竟然怎么也不肯承认他就是我亲爹。只有物证却没有人证,似乎也是不能结案的,我也就不能管晋阳侯叫爹了。

可是我的推理怎么可能出错呢?

   从最初在朝堂上看晋阳侯挨板子时,我就生出了一种直觉,他一定与我有关系,说不定,挨板子正是因我而起呢?谁让他令我父皇喜当爹了呢。入朝就挨打,这还 能再明显点么?偏偏父皇又不准我深究,更不准我探望晋阳侯。这简直就是把我往深信自己是晋阳侯孩儿的深渊上又推了一把。

更何况,晋阳侯卧房中一堆珍藏的幼儿配饰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最后一只手镯还不肯从我手腕上卸下来,是天意,也是一种必然。仿佛就是这只银镯子孤单地躺在了这里许久,后来太寂寞了,就从冥冥之中将我从东宫召唤而来,让我最终成为了它的主人。

这么丝丝入扣的事情,晋阳侯竟还是不承认,那么其中一定有缘故。

又经过我一番严密的推理,我觉得,阻挠我们父子相认的关键一环,肯定就是我父皇。父皇一定在暗中或者明里,告诫过晋阳侯,不许我们相认,甚至不许我们相见。

真是一幕人间惨剧。

晋阳侯的遭遇太可怜,连我只推测他经历的一二就止不住地同情了他。一个大男人,这个岁数了,身边还没有侯妃侯夫人什么的,更没有儿女绕膝,还被发配到这驴都不见一只的深山野林里隐居,短衣少食,衡宇简陋,是多么的秋风萧瑟晚景凄凉。

想想都令人潸然泪下。虽然我是个没有泪水的怪异孩子,但这更加说明,连我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都要掬一捧同情泪,更遑论常人了。又可见,我父皇的铁石心肠。

但是,等等,这当中最为关键的人物,似乎并非我父皇,也并非我,应当是我母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