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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有宠/三千男宠三千乱(7)+番外

临去时,千澜追出府门,万般不忍地含泪道:“大人,切勿为五斗米折腰,身许权贵……”

我点点头,再瞧瞧自己身上一袭寒士青衫,亦是万般感慨,终究是千澜懂得怜惜本官。

巷子前的贩夫走卒,纷纷对本官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吧,侍郎府没落成这般,真是可叹!”

——“为了养家糊口,顾断袖要重出江湖了!”

杏园赴宴,本官失宠

我从轿子里钻出来后,在占地三十顷的皇家禁苑——芙蓉园前被拦住了,禁卫对我寒碜的轿子和衣衫打量几眼,不放行。

我慢吞吞从怀里摸来摸去,既没摸出官牒,也没摸出邀请礼帖,只得赔笑道:“军爷,我是受邀的官员,今日出得匆忙,忘带帖子了,您看——”

禁卫官再打量我几眼,从鼻子里哼哼,“今日圣上设宴,只有京官才可列席,阁下若是地方上的九品七品,奉劝阁下打道回府。”

我继续涎着脸笑,“军爷,我真真切切是京官,正三品。”

禁卫官脸皮一抽搐,想笑又忍住,忍得极为辛苦。他身后几名小禁卫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个个捧着肚子指着我笑得喘不过气来。我看他们这么辛苦,只得等他们一一笑完。

“唉哟妈嘢,这寒酸是正三品,笑死小爷了!”

“老弟,你见过称呼咱们头儿为军爷的正三品么?”

“啊哈哈!”

“哇哈哈!”

我摸着下巴,侧身瞧见我的几个轿夫纷纷躲到阴影中,生怕被我连累受嘲笑,脸上一个个写着“这寒酸跟我们不是一路”的表情。

禁卫官咳嗽一声,肃然对我道:“边去!不要挡了朝廷大员的道!”

我只得走到一边,蹲在石狮子下。从袖子里摸出折扇打开,一边摇扇子一边数着地上的蚂蚁。

“顾侍郎?”就在我数蚂蚁数得快睡着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响在头顶。

我吸了吸口水,忙抬头看去,看清来人时,我一屁股坐到了石狮子脚趾上,忙拿扇子遮脸。

“咳,顾大人,为何在这里纳凉?”谢沉砚一张清颜凑过来,看着我不解。

我将折扇移开一角,“谢御史,朝纲未有写明不可在石狮子下纳凉吧?”

谢沉砚一愣,“未有。”

我再将折扇移开一个角,“就是说,谢御史不会为石狮子弹劾本官?”

“不会。”谢沉砚脸上有些了然,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放下心来,这才慢悠悠起身,对他做了个请入园的手势,“我在此等候谢御史已久。”

“等我?”他脸上迷惑,却让我先行。

“谢御史请!”我谦逊万分。

他执意不肯越过我前面,非在我身后一步远,我只得拉着他同行。

“论官职,顾侍郎远在谢某之上,侍郎请先行!”他下意识避开我,又退一步。

我摇着扇子,无奈只得走在前面,一直到大门禁卫处。禁卫官见到我正要发怒,忽然看到我后面一身华服玉带的谢沉砚,遂一把推开我,“边去!”

我还没踉跄几步,就被谢沉砚一把拽住了。他脸色又惊又怒,对禁卫喝道:“大胆!”

禁卫官被喝得愣住,“大人?”

谢沉砚将自己的官牒“哗”地抖开,“御史中丞”四个字吓得禁卫官和几个小禁卫顿时跪在地上,连呼恕罪。

“恕什么罪?”谢沉砚收起官牒,沉着脸,“不是你们误了本官的时间,是你们怠慢了门下侍郎,只会以貌取人的嘴脸!”想必他是明白过来了,为何我要在石狮子下纳凉。可是居然说以貌取人,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门下侍郎?”禁卫官惶惑地抬头。

“正是寒酸在下。”我整了整衣襟,凑过脸去笑道。

众禁卫目瞪口呆,一个个都想在我脸上看出朵花来。我合上折扇,一撩衣摆,跨过入口处的门槛,进了芙蓉园。

入芙蓉园,再入杏园。

“多谢。”杏花垂柳下,我对谢沉砚抱拳道。

他拧着眉头,打量我的衣着,“顾侍郎为何这般穿着?为何不带官牒与礼帖?”

我摇着扇子,转眸看向杏花,“府中入不敷出……”

他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晃来晃去,看得我脸上莫名升起热度,便抬手摘了朵杏花,拈在指端赏玩。他目光始终未离去,我也快撑不下去了,遂转眸一笑,“谢大人……”

清颜黑瞳,与我只隔一枝杏花。我的心从繁花枝头落下,不知道坠向哪里。

杏花迷人眼,他折下那枝杏花,对我躬身一礼,“既已入园,下官告退。”

我看着他手握杏枝离去,头顶纷纷的杏花飘落。

※ ※ ※

这园子之大,足令我寻不到路。待赶到老狐狸设宴的江池边时,宴席已开。京师名宦,钟鼎簪缨,都已围着曲水杏林列席,满园的美服博带,佩玉鱼袋。

老太监引着我过去请罪,我跪到老狐狸的至尊坐席前,手持壶觞,万分诚恳道:“臣来迟,特向陛下请罪!”说完,仰头饮下一觞的酒。

老狐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斜睨着我,继续喝他的酒,似乎是不理睬我。

我向老太监投去询问的眼神,老太监示意我继续请罪。

“臣有罪!愿以十觞请罪!”说罢,我继续仰脖子灌酒。

连灌五觞后,满园只闻吸气声,怕是百官们想不到老狐狸会真的对我动怒吧。

“陛下!顾侍郎来晚,是臣的错!”在我准备灌下第六斛时,谢沉砚起身离席,请罪道:“臣不知侍郎不识路,未给他带路,是臣之过!”

百官再抽冷气,老狐狸也颇感意外地瞧向谢沉砚,最后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就由谢爱卿替顾爱卿饮尽余下的罚酒吧!”

谢沉砚学我的模样,连饮五觞。

我跪在地上,转头看他在席上灌酒,心中蛮不是滋味。

由于我向来耳尖,不小心又听见几个同僚在窃语:“看吧,朝堂上投怀送抱有效果了,连御史中丞都……”

老狐狸的目光落回我身上,将我左右打量,“顾爱卿这身打扮,怎会被禁卫放行的?”

“臣家贫……”我跪在地上,歉然道。

老狐狸薄唇一笑,阴险无比,“朕给顾爱卿的俸禄都用来养面首了不成?”

文武百官几乎笑场,个个拿我当笑话看。

“陛下的赏赐,臣不敢怠慢。”我从不嫌自己脸皮厚。

这时,吏部尚书常老儿离席道:“顾侍郎此身衣着来赴国宴,有辱圣恩,当重罚!”

老狐狸含笑看着我,“既然如此,顾爱卿就再饮十觞如何?”

我点头,“臣遵命!”

我又连饮十觞,每饮一觞,群臣便抽一口冷气。将酒水全部灌下肚后,老狐狸挥了挥衣袖,我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去寻我的坐席。

经过谢沉砚的坐席时,我想对他抱拳称谢,弯腰下去时,竟一头撞在宴案上。谢沉砚忙将我扶起,眼色有几分复杂,我眼花,没有分辨出来。小太监过来将我送到对面的宴席上,我瞧了瞧自己的位子,左有垂柳,右有杏花,位置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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