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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刁民想害朕(48)

“让他自己决定。”我又补充,“不过,先给他送件衣裳过去。”

……

东海县令送来马车,海鱼装载了好几车,宽敞舒适的一辆留了给我。

远离了东海,直到再也听不见海浪声,我在马车里坐得闲极无聊,掀了搁在中间的帘子,对帘子后托腮发呆的家伙道:“你不觉得那海蚌壳塞在车里很占地方?”

他一面想心事一面随口道:“壳里睡觉比较安心……”

“你真当自己是田螺哥哥?”扭头看一眼横在马车厢的硕大海蚌壳,“你睡壳里,那我睡哪儿?”

“你不是喜欢睡在我身上的么……”他纯良天真地看着我。

纯良的人无心说着无良的话,真是让人把持不住呢。

“你是不是舍不得阿仙和小宝啊,想那么久的心事。”我转移话题。

“我叫姜冕?是你夫君?那你怎么把我弄丢的?”他不答反问。

坠海一幕再度划过心尖,如同心被撕扯了一块。

“是我,不小心。”我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

“我姑且相信你。”他很快表示原谅了我,又想到一个新问题,“家里是你做主,那我需要做什么?我们家里是经营什么的?听说是大户人家呢。”

他对将要到达的大户人家充满好奇。

东都行宫,刺史潘如安率全部东部官员以及楚氏全族相迎。

行宫修得很气派,换了华服美饰的姜冕下车便被吓到,对我耳语:“看来我们家生意做得很大?”

与我窃窃私语的这一幕,被众人理解为:陛下与凤君果然如胶似漆!

潘如安一眼瞧见凤君,一副很受震惊的样子,仿佛心神都被震慑:“难怪陛下虚位以待,原来竟为这样风姿之人!”

我谦虚道:“哪里哪里,现在黑呼呼的,比以前差远了呢。”

姜冕很迷惑:“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是先吃饭呢还是先休息,你觉得呢?”

“先休息吧,马车上坐得真难受,啊,我的蚌壳!”

我拉着要返回去抱蚌壳下车的姜冕:“有人替你抱下来,不用担心。”摸摸头,“走,我们先去休息。”

“好吧。”他随我走过众人之间,“住这里要钱么?”

“不要。”

“那我们多住几天吧?”

“好。”

☆、第43章 吃货无友谊

上谷郡,如归客栈。

客栈掌柜亲扫门街,将地扫得一尘不染,正待歇息时,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马车奔至跟前,停了下来。

驾车的青年跳下马车,推开边侧车门,让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姑娘衣着款式罕见,衣裳用料俭省,紧身长裙上束至胸,衬得身材玲珑有致,裙裾在膝盖上戛然而止,露腿暮春时节,叫人看直了眼。她抬头看了眼客栈,与青年各站一旁,扶另一人下车。

掌柜撑着扫帚,见车厢里伸出一枚手杖,拄在马车边缘,执杖的是男人的手。擅看手相的掌柜一眼瞧出,那是不曾做过粗活的手,白净修长,皎洁堪比女子,但手指骨节比女子略宽,无名指有茧,那是常年握笔的痕迹。

执杖男子牵着衣摆躬身下车,避开了女子的搀扶,行动不太迅捷,但步步走得极稳。一旁的青年只候着,小心防备,并没有主动搀扶的迹象。

三人俱都下车,朝客栈走来。掌柜扔了扫帚,迎上前,笑眯眯问:“三位可是从京师来?”

女子一手插腰搭话:“挺有眼力的嘛!我们路过宝地,投宿一晚,三间上房,一桌好菜。”

“没问题!”掌柜满脸带笑,侧身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当然是白行简一行,他们先后进了客栈,齐齐一惊。客栈除却几个小二,几乎可算空无一人,桌椅洁净如新,待人选用,地面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冯聊皱眉:“这么冷清!该不是服务很差吧?”

连赶了大半月的路,栉风沐雨,条件不可谓不艰苦,如今到得上谷郡,原想着歇息整顿一番,没想是这种情况。

白行简倒是不太在意客栈里服务差不差,他只是觉得蹊跷,服务再差,也不至门可罗雀。

龙泉苦日子过惯了,很会精打细算:“上谷郡四大客栈,只有这家如归客栈便宜实在,不坑人,虽然条件差点,但就相同价格来说,却是性价比最高的。”

冯聊笃定便宜没好货,但这趟出行不用她付钱,据说是兰台自费,又据说兰台是大殷最抠门的官署没有之一,她既没有立场反对也没有资格建议,只好认命:“但愿饭里不要吃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

一旁待命的小二为三人带路,上得二楼,开了三间上房。三人安置了简便行囊,稍作歇息,下楼用饭。

大堂中央一桌膳食又惊呆了三人。

虽不算山珍海味,也是水陆齐备,满满当当二三十份佳肴,不带重样。

见三人不上桌,掌柜笑眯眯出现:“三位请慢用。”

龙泉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还没点菜……”

掌柜慈眉善目解释道:“没有误会,这是一位贵人替三位点下的,费用已支付。”

冯聊举一反三:“客栈里没有其他客人,也是那位贵人给我们包的场?”

掌柜点头:“没错。”

白行简问:“那位贵人何在?可曾留下姓名?”

掌柜表示不急:“三位请就座,容在下细说。”

“砸这么多钱,必不是仇人。”冯聊不客气地当先一步,拉开长凳就座,在使馆没吃到多少好东西的女外使终于得以大快朵颐,不可谓不兴奋,“吃不完的话就太浪费,你们赶紧!啊,掌柜的,吃不完可以打包么?”

“当然可以。”掌柜眼角一弯,十分的好说话。

龙泉要看白行简的意思,他自己毕竟是个仆人身份。

事情蹊跷,必有原委。白行简缓步走向桌边,龙泉疾走两步替他拉开凳子,是同冯聊相对的位子。最后,龙泉才在另一边落座。

冯聊想先吃为敬,但是白行简没有动筷子的打算,她终究是个助力、跟班,只好跟着忍耐。闲着也是闲着,遂拔了头上一枚发簪,旋开簪上玳瑁珠,拧下珠子的同时竟是从簪中抽出了一枚细小银针。

冯聊便在几人的视线注意下,拿银针一一试菜,戳完一道瞅瞅针尖是否变色,接着戳下一道,乐此不彼,也是谨慎之至。这情形哪里是使节之举,分明是江湖客的习惯。

白行简转而问掌柜:“眼下可否透露那位贵人身份?”

掌柜的假咳了一声,传话:“那位贵人说,要先生夸她三句话,她才会现身。”

“……”冯聊疑惑地侧头,“这贵人倒是好玩,看来跟兰……跟我们先生是故人喽?先生有这样的贵人竟然毫无察觉?”

到此时,白行简几乎心中有数了,却有些震惊,不太置信,握住手杖的手指紧了紧:“非要夸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