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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江南(14)

明月扣在苏润玉喉上的手指力度其实不大,他不知道是因为她胜券在握还是真的有丝顾及亲情,他只想问她一些问题,“二娘,你有没有爱过我的父亲?”

“爱?呵呵!”明月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心口大笑了起来,“你父亲那个笨蛋,我说什么他都信,喂他毒药他也喝。我问他如果我没他想的那么好,甚至是非常非常的坏,他是否还喜欢我。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就是死了也依然喜欢我,他宁愿死在我手上。这个笨蛋,他好像知道我要害死他一样!他身体本就弱,整天病怏怏的,鬼才会爱这样的人!”

“你不是说你就是鬼么?”苏润玉艰难的笑了笑,有些难过,“我十岁时曾无意中见你在父亲午睡时凝视他许久,我在门外只能看到你的背影,可我发现你的肩膀在颤动……”

“闭嘴!”明月狠狠道,眼中露出凌厉的光,“不要再拖延时间,苏老夫人,赶紧按宫主说的办,给我们要的东西,否则我拧断他的脖子!”

“你敢!”暖煦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明月冷冷道:“先保住你自己!不要浪费时间!”

“好!”喝声如雷,却是发自苏老夫人,此刻她竟难得的硬朗起来,手杖铿然拄到地上,高台卡擦一声裂开小口,一物从中弹出,幽灵宫主纵身跃起,一扬手接住锦盒。他抓着盒子纵声大笑,“东剑阁早就是我囊中之物!好,待我上剑阁后即命人将黄金送上!”

在他摁下盒侧按钮时,谢斯寒以人鬼莫测的速度弹出了剑气,却是发向明月的。明月全神注视着幽灵宫主手中的锦盒,其他一切倒没在意,谢斯寒闪电一击,剑气划向她心口,殷红的血飞溅而出,她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向后倒下。而此时幽灵宫主刚侧身躲过锦盒中飞射出的银针,未及笑出,他难以置信的疆住,低头,拇指接触按钮处黑紫一块。锦盒砰的坠到地上,他忙不迭运气逼出手指上如灵蛇直入的毒素,心下大慌,毒气太盛,功力竟似被冻结,只能运出五分力。黑血从指尖滴下,他头脑已有些晕眩,心知不妙。明月躺倒地上似还在动弹,无论如何已指望不上,可惜了这么个能干的人!也许是好胜心太强过于大意,竟中了计!

“我不会放过你们!”恶毒的声音如同出于地府,幽灵宫主宽袍抖动,眨眼不见。右护法见状赶紧跟随而去。

苏老夫人仰天长舒口气,叹道:“苏家注定逃不了这一劫!”

暖煦扶苏润玉坐到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二人目光交织,一切言语此刻都是多余。

阑珊扫了眼高台上的锦盒,“先生怎么知道这是假的?”

谢斯寒看向苏老夫人,笑道:“是老夫人的眼神告诉我的。”

苏老夫人从花白的发髻上取下一根玳瑁簪,轻手抚mo着,“在我用手杖扣向机关之前,目光停在谢庄主身上片刻,老身希望庄主能明白,果然谢庄主还是了解的!”老人弃掉手杖,双手托着簪子,谢斯寒接过,“多谢!”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直到谢斯寒摘掉玳瑁簪头,从中抽出极细的绢卷,众人才豁然。难怪明月在老夫人身边许多载却一直未得到东剑阁的秘密。

老夫人冷眼瞧着还未断气的明月,举起手杖,恨不能立马将她碎尸万段。

“奶奶!”苏润玉突然托住她的手杖,“她也活不长了!”

暖煦走到明月身边,摸着她袖中的脉搏,叹了口气,“她早已服过毒,难怪一直捂着心口。大概是子谐的毒吧!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若不是幽灵宫的人,应该和苏公子的父亲很幸福吧!”

谁与飞鸢

更新时间2008-2-28 16:46:00 字数:4540

 水云湖波光粼粼,映着湖畔的小亭。

谢斯寒坐在亭中圆桌旁,南宫释立在亭栏边,暖煦低着头走进亭中,跪下,“暖煦办事不力,请先生责罚!”

谢斯寒摆弄着手边的茶盏,“你错在哪?”

“把到手的东剑阁置于一边,由着性子擅闯幽冥府,还连累南宫谷主,致使江南分舵损失惨重。”暖煦始终低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你说的很轻松,这件件事中哪一个不是关系成败的?”谢斯寒看着她,竟是难得的语重心长,“你只顾着自己,有没有想过冷月庄?这么大的任务交给你,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出什么意外!没想到意外却是一个接一个,千难万险才将东剑阁从幽灵宫手中夺回。还好是成功,若是败了,你如何承担!”

南宫释突然跪下,“庄主,我也有责任,没能帮上玉衡司主,也没能带好分舵……”

“我说过不罚你么?”谢斯寒挥挥手让他起来,“你随我回庄听罚。”

暖煦猛的抬头,“先生,主要责任在我,是我连累的分舵主,不关他的事!”

谢斯寒沉着脸,暖煦碰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低下头。许久,他道:“你几岁时入的庄?几岁时出的师?”

“暖煦八岁时入的庄,师从风师父,十四岁时出师,蒙先生赏识,赐玉衡司主称号和宝剑一柄。”暖煦一一追溯,过往浮现于脑海。

“你的剑呢?”谢斯寒早发觉她的软剑不在身边,“可是想过自己是玉衡司主?”

“属下对司主封号很是感激,从没忘过先生厚爱!……我的剑,掉入了幽冥黄泉。”她渐渐声细如蚊。

他也不细究,看向亭外,“我可曾惩罚过你?”

“先生不曾!”她细细回想,记忆中他虽是冷漠的,可也未曾对她冷眼重语过。

“哦?是么?”他仍是望向亭外,指尖轻敲杯盏,“我怎么记得是惩罚过一次的?”

暖煦目光抬起,看着他,想起来了,“暖煦十七岁有一次执行任务时放过了敌人,可先生没将暖煦像其他弟子那样送入临渊阁听罚受训,而只是困于湖心小岛思过三个月,可是先生在三个月满后亲自来接暖煦。其实不算罚!”那是一次不是罚的罚,名义上是罚她了,可实际她只在岛上孤单的过了几个月,并没有受皮肉之苦。期满后,他带她从广袤的湖面飞过,风声响彻耳际,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还不时偷眼看他,小姑娘不害怕御风而飞,反倒希望这湖再宽广些。

“知道为什么不重罚你么?”他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当时念你年幼,没有将你送入临渊阁,只是让你记住你犯过错,以后不可再犯。可如今,你不是不能辨别是非,早已能够独挡一面,却犯下我不认为可以原谅的错误。你看该怎么办?”

原来当年他只是当她是个孩子才不罚她的,而不是其他,她却记着他种种的好,也是她自己笨,凭什么认为他就对她另眼相待?庄中貌美女子多的是,心仪年轻有为庄主的更是不可数,她暖煦算什么!她只是他众多部下之一,哪怕她已跻身七司主,她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棋子没有按主人的意愿摆放,弃之不顾也是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