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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江南(12)

一时默然。

老夫人心心念着孙儿,却知这二家都是惹不起的,只能长叹。

“三十万!”幽灵宫主不相让。

如此天价!老夫人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二虎相斗,定是骇然惨烈!

红衣女子、明月、幽灵宫护法此时也都震惊。

“四十万!”谢斯寒长身而立,衣袖无风自动,杀气肆意。红衣女子被震的退后一步,却极为担心这场中局势。

突然,幽灵宫主和谢斯寒都动了。

一道剑风如闪电自幽灵宫主袖中挥出,他手中无剑,却能自袖中发出剑气。剑气过处,杀意盎然,两副石桌椅轰然碎裂。谢斯寒拉起红衣女子疾飞避开,将她送于台下,折身蓄起内力回击,剑气如虹从他掌中发出,击碎了三副桌椅。一时尘嚣起,战云密布,杀气蓄在风中充斥着大地,封冻了四野潜伏的力量。

幽灵宫的右护法不动声色的控于一旁,苏老夫人不谙武功,不知道自己此刻已被人控于掌中。苏二夫人眼中流动着光芒,将众人举动尽收眼底,她脸色淡然,又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红衣女子眼见苏老夫人身侧剑气鼓动,知道被右护法占了先机,她在台下,没有优势。场中二人的打斗隔在中央,她无法到老夫人身边,心中着急,若是谢斯寒还要分心顾着老夫人,那胜负就难说了。她想,他也是小看她,将她置于台下,她现在半点忙都帮不上。当初真不该让暖煦来负责这件事,就连南宫释现在也下落不明,本该到手的东剑阁被他们弄砸了,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幸亏先生是来了,不然冷月庄不就端端败给了幽灵宫?可幽灵宫的主人也来了,这一胜负,……不好说!虽然谢斯寒傲然天下,从未惧过幽灵宫,但她却是担心他的安危,这一交手,不知会耗损多少功力。

高台上共有八副桌椅,一副一副俱被震碎,最后的石桌椅轰然碎裂,石屑飞溅,带着火星,台下人的绯衣袖一挥挡在面前,内力振开碎石。忽听一声轰鸣,如炸雷响在耳际,她还没来得及惊讶,身侧的水云湖竟裂开,湖中心长出高高的水柱,直有十几丈高。巨大的响声之下,大地都有些摇晃。一冲而起的力量将水柱延伸到高空,力量一用尽,晶莹的水柱便以飞快的速度坠下。呆在水旁的女子眼中一亮,——水柱降落的同时,从中飞出三个人来,往岸边落来。水柱落入湖中,溅起巨大的波涛,她只得用内力抵御着。从水柱中落入岸边的人俱被冲得头脑发晕,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一个绿衣女子扶着一个男子在呕着湖水,另一个白衣男子为二人输着真气,三人浑身湿透,面色发白,却都掩不住惊喜。

呆在水旁的女子也是惊喜,她认出了是暖煦和南宫释,就要举步过来,忽然后方疾风吹动,她下意识回掌挡去——是幽灵宫的右护法,他同时也认出了苏润玉,企图抢身过来。女子不认识暖煦身旁的是苏润玉,但见来人冷然的眼神便知不善,想也不想,挥掌阻拦。

他们二人一动手,从水中活过命来的三人才注意到面前的形势。暖煦一见红衣翻飞的女子,惊呼脱口,“阑珊!”南宫释一听她的惊呼,抬头看去,也是一惊,“庄主!”

苏老夫人见得台下,大喜之下差点昏厥,“玉儿!……我的孙儿呀!”

场中的杀气陡然一滞,袖风掌影慢了下来,未见胜负的两位武林奇才同时住了手。

暖煦和南宫释霍地站起又同时单膝跪地,头几可触地,“属下见过庄主!”然而迟迟未得到回答,二人也不敢抬头,只有身上的水缓缓的滴下。

苏润玉撑地坐起,呼吸似乎有些艰难,他看向台上,“庄主?”就是那个人么?那个长身玉立的人么?他目光直逼向谢斯寒,还没有人敢这么看他冷月庄主的,可苏润玉一介书生却毫不畏惧,眼中竟有几分桀骜睥睨!不过,苏润玉心中却暗叹,如此的霸气傲然,奇俊不俗,临风而立,有几人能抵挡的住这般的风骨?……她对他如此的迷恋,也难怪!

谢斯寒冷眼扫过台下诸人,长跪的二人不用抬头都能感到寒意,定然是难逃责罚。

红衣女子阑珊拦住右护法去路,对掌之下,二人不禁后退连连。棋逢对手,一时难较高下。阑珊这时也明白,右护法是冲苏润玉而去,她更不能放手。

苏老夫人叩着手杖,激动难当,连连唤着:“玉儿!”不等她移步,幽灵宫主一闪身夺步而上,剑气萦于老夫人和苏二夫人周身,迅如雷。谢斯寒眼快,广袖忽就从中隔开,强风一振,猝不及防的幽灵宫主人如泼的剑气遇阻,疾攻难入,却又来不及提气撤身,生生被阻了回来。由于不是用自身功力护身而退,而是被迫振退,所以气息翻涌,在体内冲荡。他虽怒,却不易再妄动,暗自调息。

一攻一阻的功夫,老夫人在明月的搀扶下快步来到苏润玉身旁,苏润玉伸手扶住老夫人,老人颤抖着握住孙儿冰冷的手,浊泪纵横,一把将失而复得的孙子搂在怀中,“孩子啊,你总算是回到奶奶身边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多谢老天爷了!”抚着孙儿的头发,或惊或喜,不肯放手,生怕一松手这就是梦或者又会生什么意外。风中老人的白发缕缕飘荡,尽显苍老。

阑珊见此状暗暗叹息,这么高龄的老人又能经历几次这样的打击,可是江湖啊,又能如人意几分?他们别后重逢,毕竟还有至亲之人聊以慰藉,可是她自己呢?一个亲人都没有,手中到底抓住了什么?——但看到人家快乐,她还是高兴的,如果自己能尽到几分力,她决不吝惜!所以她没有片刻对身边的右护法大意,——他决不能伤害苏润玉。

老夫人一阵激动后才想起什么,“玉儿,你不是被劫走了么?怎么从湖里出来了?”

苏润玉帮着明月搀着老人,愧疚老人家为他担惊受怕,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若是自己真的被困死在水下,那老人又如何受得了?万幸没死!见到差点阴阳两隔的祖母,声音有些哽咽,“孙儿不孝,让奶奶受惊了!孙儿被幽灵宫劫走,幸有傅姑娘冒死相救!无奈幽灵宫人多,我们被迫跳下幽冥府的幽冥黄泉,本以为就此一死,再也见不到奶奶。我们在水下不知流了多久,好像经历了一世!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就有一股强流把我们冲了出来,更奇怪的是,被水流冲到的地方竟是咱们的水云别墅!”

他一口气叙述完这惊心动魄的遭遇,觉得就像在说故事,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等奇事。众人听完他的叙述也都感觉惊讶,这幽冥黄泉的水竟是同水云湖的水是相通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落入黄泉的人从水云湖中出来?

苏老夫人沉思许久,似在回忆久远的事情,她目光移向一片狼藉的高台,“石桌椅,是了,八副石桌椅被盖世的功力打碎,才能打通水云湖下的暗道。这是很久远的传说啊!没想到是真的!……原来是通向幽冥黄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