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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92)

其实,若是要表达自己内心坚定,他怎么也该象征意义上地放放异能,他却连手指头都没有抬起过一下。

元无忧忽然意识到,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自己的异能了。

考虑到他曾在那个世界中经历了什么,这可真是一旦都不奇怪。

元无忧的脸色又沉了沉,伸手摸了摸元生的头,顺手把他抱了起来。

骤然——甚至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像模像样地,像抱普通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元生很是犹豫地在“要么就这样吧”和“至少也要反抗一下吧”中间迟疑了一下,最终象征性地推了元无忧两下,而后就似乎很是被动却又毫无阻力地缩进了她的怀里。

元无忧摸了摸他的头发。

除了强提起来的凶狠和没藏住的依赖,他的眼中其实还有其他的情绪。

恐惧。

还有痛苦的悲伤。

所以他藏在大人——能够控制住他的大人——的怀里,安静下来,便安下了心来。

再然后,他就捏紧了她的衣襟,想着长大,眼里全都是难过了。

元无忧拍了拍他的背,抱着他,走出了门。

门口站着个人,一见她,就恭敬地跪下行了个礼。

这宅子里,会跪她的只有一个人。

对方俯着身子,从后颈的领口能够看到一点突出的脊骨,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单薄瘦弱。他半生吃过的苦太多,几乎没过过什么安生的日子,整个人都偏瘦。倒是在原应最恨他的元无忧这边,他其实还多少长出了些肉来。

他受李衎的命令,需一直跟着元无忧,平日夜里都是歇在元无忧院里的杂物间的。今日元无忧宿在了元生这里,他无处可去,怕是在门口守了一夜。

不管是做李衎的狗还是紧跟着她监视她的自由,他都还真是认真到离谱。也不知李衎到底是许了他什么好处。

元无忧心中刹那间一阵厌烦。在为艳娘的事径直入宫去找李衎的时候,她的脸色更是没有晴过半分。

李衎迎着她阴阴沉沉的脸色,笑得一脸阳光:“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养小孩好玩吧!”说的是她抱着元生进来的事。

元无忧理都不理他,顺手把元生往御书房的桌上一放——这金贵的桌子可从来都没被人坐过——开门见山:“审出什么了?”

两日了,以李衎的手段,怎么也该问出点什么东西了。

她如今是真的很不爽快,真的非常需要马上找到那个人,好好出一出火气。

她一提这事,李衎顿时哭丧下了脸,嘤嘤道:“呜呜好难啊……这姑娘上无至亲下无好友,无牵无挂啥也没有,骨头还很硬,怎么都威胁不到她啊……朕真的尽力了!”

言下之意,就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

老子信了你的邪。

这话别人会信,元无忧怎么可能信?他可是李衎,他想问出来的东西,铁王八都要张张嘴。审一个女人审了两日,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威胁不行,套话还不会吗?重点问不出,旁敲侧击的东西也没有吗?

这狗东西,又在打什么主意。

艳娘不过是一个下属,元无忧想知道的是她的主人,那个摄魂者的消息。

实际上,一旦涉及到这个人,李衎就显然对元无忧有所隐瞒,言必称查不出,不愿给她什么结果。

而在对她有所隐瞒的同时,他又命令她建异能司,同样不告知她缘由,像是算计好了要把她往哪儿送。

这算盘打得可谓是震天响,一点儿都不带避讳她的。

如果说,之前元无忧还能看在他那两句“你要帮我……你要好好做”“你不知道,我为这档子事牺牲了什么”而收敛下性子对他好一点,如今,正因为元生的事而倍感不爽,还因为李衎强派元笑监视她而余怒未消,又在他这边得不到真话而碰壁的元无忧,显然是找不回那份好脾气了。

她冷着脸,一把揪住了李衎的耳朵。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无忧轻点疼疼疼——”李衎捂着耳朵求饶。

元无忧的任性乖张可是离谱到闻名的。她好些日子没发作了,可不能说她就是变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元无忧又使了几分力气,把李衎揪得身体前倾,不得已隔着桌子凑到她的前头。

元笑一直悄无声息地跪在御书房的角落,如今已经瞪大了眼睛,手撑着地,差一点就上前阻止了。

无论如何……无论面前的人如何纵容无忧,都是一国之君,当今天子。

损伤天子发肤的事,谁能担得起?

无忧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圣上看上去并不惊讶。无忧是圣上的心腹所在,这是无需质疑的事实。所以,他绝不可能要无忧因御前失仪而被问罪。若是此举不可,他当一开始就正色呵斥无忧了,绝不会纵容她如此。

可是……可是……那可是圣上啊。被无忧把耳朵都给揪得血红的,可是圣上……

元笑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来,唯恐无忧被人问责。

元无忧却显然毫无这样的担忧。她又把李衎揪近了一点,冷着脸,逼问道:“我说话不喜欢重复,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呜呜呜消消气消消气!啊轻点轻点轻点!消消气消消气嘛!”李衎噫噫呜呜,“真的,真的暂时不能说……以后,以后我告诉无忧好不好呀?——嗷疼!”李衎当然从未想过真正地隐瞒元无忧。但凡他想,之前陈婉清的事也好,艳娘的事也好,都随意编些结果搪塞于她就是,何必与她说“没查出来”,明摆着招她怀疑。

“以后是什么时候?”元无忧一脸平静地拧着手指尖的肉,拧一下就能听李衎叫一声。

“下……下月末!”李衎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时间,“下个月末,我就告诉你。”

元无忧终于松开了手。

李衎一夕得了自由,呲溜一下就退到了元无忧碰不到的地方,捂着耳朵嘶嘶哈哈。

“下月末。说话算话。”

“呜呜好疼好疼。无忧你也是,下回就不能下手轻点?”

“说话算话?”

“天子之言,哪有不算数的道理?”

元无忧这才收回了视线,伸手一抱元生,转身就走。

在她的怀里,刚看完了一出大戏的元生无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竟然整个人都老实了些。

说来,元无忧好像还从未在他面前发过脾气。

她一走,元笑欲要起身跟上,却又仍不放心,迟疑了片刻,对李衎叩首,恭敬道:“小姐顽劣,对圣上多有得罪,恳请圣上宽恕。”

“这丫头确实过了分。”李衎板起了脸,“简直是无法无天。”

元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再次叩首,甚至叩出了声响:“小姐年幼,尚有顽劣之处,但一心忠诚于圣上,从未有丝毫二心。还请圣上体谅。此事皆因在下护驾不力,请圣上严惩。”

李衎没忍住,笑了出来:“不闻不知,人言还能歪成这样。打人的是年幼顽劣,反倒旁人需要严惩?无忧被惯成这个模样,你我可真是都脱不开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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