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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91)

如是循环。

于是,他只有八岁,却已经懂得要逃避生命了。

他想逃离这些,哪怕付出一切也可以。

哪怕闭上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也可以。

一直到此时,一直给予他痛苦的“世界”,一直将他如蝼蚁般操纵的“祂”,终于大发慈悲,屈尊降贵地给予了他一个提示。他迷迷瞪瞪地,就要想起些什么了——

“——元生!”有谁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人抱住了他,挡住他的视线,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本来是要再次把长大撕碎的。可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迎着他的力量,有熟悉的铁盾挡在了他的前头。那是曾让他分外恼火的东西,如今却令他感到无法言诉地安心。

他曾倾尽全力也无法杀了她。

所以有她阻止他,他就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害长大了。

无论如何……

真好。

真好……

他被谁带着,身体骤然一轻,又重重一沉。

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了很熟悉的房梁。

那上头挂了两串风铃,是拿来给他玩的。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玩意儿屈服,却好多次趁人不注意,踩在桌上,垫着脚,偷偷去摇了它。

那声音叮叮当当,又清又脆,让他不由自主胡乱摇。

他回家了。

元生看着头顶的风铃。

他经历了太多的痛苦,远超过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甚至是比他大得多的大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他躺在床上,说不出是心中过分痛苦,还是身上过分疲惫,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瘪着嘴,呜咽了一声,然后用全身仅余的,所有的力气,骤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元无忧就伸手抱住了他。

她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揽到了怀里,从头顶到后脑勺,轻轻地摸他的头发,又从肩胛骨到后腰,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

她的手总是很暖和。

那孩子就不自觉地顺势埋进了她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洇得她的衣襟一片湿润。

元生在她的怀里哭了很久,哭到喘不过气,哭到一直打嗝,哭到身体里的水都要流干,眼睛痛,还口渴。

徐慎之适时地递来了一杯水。元无忧接了过去,小心地喂了他几口。

哭够了,喝够了,元生也终于消耗掉了最后一点力气,瘫在了元无忧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这一回,他的眼睛没有动。他没有再做梦了。

元无忧放下水,脸色冷过数九寒冬的坚冰。

“怎么回事?”徐慎之再次开口询问。

也许是因为元生醒了又睡了,暂没有了什么大碍,元无忧终于提起兴致,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让他和活着的‘长大’玩耍,然后强迫他亲手杀了她。”

徐慎之是曾构建了元生的回忆梦的人。他是知道元生的过去的。

听得了这话,徐慎之脸色一变,难以相信竟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甚至是对一个不过一点点大的孩子。

“而且,”元无忧的脸色越来越冷,“看他的反应,这事恐怕在那个‘世界’,已经循环了一阵儿了。”

“……”徐慎之紧紧皱着眉头,“此人竟……恶毒至此。——如此对待一个孩子,他究竟有何目的?”

元无忧轻轻地拍着元生的脊背,用不会吵醒孩子的声音,低声道:“他也曾将武澎关进了他的世界,却没有折磨他,反倒把他心有所求的陈婉清也一起弄了进去,和他一同生活。

“彼时,陈婉清已经背弃了他,继续与他一同生活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以说,此人是实现了武澎的愿望。

“而对元生,他则是不断地折磨,最终应该也是要实现什么目的。”

元无忧顿了顿。

“异能者本就只有那么多,他这两回都是针对了实力出众的异能者,恐怕不是巧合。说出来也许奇怪,但我估计,他多半是想控制异能者。”

“控制?”徐慎之顺着她的说法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将陈婉清与武澎放在一起,既是施恩,又是以陈婉清为质。那时候,若是真的让他拖到了陈婉清的身体死了,陈婉清的精神便不得不永远留在此人构建的世界,这就是是抓住了武澎一生的命门。如此一来,武澎必然此生都要为他鞠躬尽瘁。

而元生也不是会随意听话的人。所以,他不断用元生最痛苦的经历折磨他,而后,不管是在元生最痛苦的时候救他以施恩,还是以此作为惩戒让他不敢不听从,都称得上是让人听话的好法子。

这个人……怕是在纠集异能者,听其号令。

第60章

“艳娘呢?李衎的人问出什么了吗?”元无忧又问道。

异能者相关的事, 李衎时常会亲自经手。

昨日,是艳娘掳走了元生,然后元生就入了那人的世界。如此看来,艳娘多半是为那人做事的。

“烟罗才去问过, 还是老样子。”徐慎之道, “说带走元生是因为见他长得标致, 想收入潇湘苑。至于能创造精神世界并摄魂的异能者,她咬死不知。”

“潇湘苑其他人呢?”

“都问了。只得知艳娘并不是表面那般和善, 私底下逼良为娼的事并没少做。但关于那个摄魂异能者的事, 没有人知道。”

“不奇怪。那人根本没必要亲自见艳娘。”元无忧轻轻地拍着元生,道, “若是愿意, 人的精神便可从那人的世界回来。那么同样, 若是愿意,并知道途径, 就也能自现实去那人的世界。他们多半是在那人的世界里见面的。”说话的工夫,元无忧的面色仍旧沉沉, 显然仍在为元生的事而满是怒气。

徐慎之便安抚她:“倒也不急。圣上圣明。人都落到了他的手里,哪还有问不出来的事。”可真是一点也不像是在描述什么好人。

元无忧深以为然。李衎这狗东西, 最会抓人心弱点,上不得台面的损招信手拈来。他想问的东西, 鲜少有问不出来的。

怕是明日, 就多多少少有些结果了。

元无忧压着心里的火气,一直等到了这个“明日”。

她是在元生的房间里宿的。这孩子瘫在她的怀里,一离她就无意识地哼哼唧唧。元无忧本也心疼他遭了那样的罪, 怕他夜里梦魇, 就干脆陪他一起了。

醒来的时候, 孩子还没醒。元无忧便悄悄地起身,打算亲自过问一下李衎的进度,免得狗东西偷懒。

她才一起身,元生就忽然也醒了过来。

他抬眼看着元无忧,眼睛里有说不出的依赖,好像很怕她走。

可下一刻,他就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与平时的不同,立即调整神色,变成了往日那副恶狠狠的样子,好像要找她寻仇。

元无忧便顺势起了身,打理自己,刚好可以离开。

见她真的要走,元生的脸色连续变了几变,在凶狠和依赖之间反复打转,让元无忧看得很是有趣。

终于,他的神色固定在一个七分凶狠三分不舍的状态,凶里凶气又别别扭扭地偎在元无忧的身侧,一副“你不问那我跟着你就是正常的”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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