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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89)

原来她的脾气秉性可以这么好。

原来在面对没有被征服的男人的时候,她竟能这般容忍。

原来为了征服新的男人,她可以如此放下底线。

原来曾在她脚下卑微至斯的他,竟是这般的可怜可笑。

武澎几乎要发笑了,他几乎就要大肆嘲笑自己了,却终究没有显露。

他只是眸子更冷了,最后一次重复:“下来。”

再僵持下去,就是不识相了。陈婉清可不是那样愚笨的女人。

她终于扶着那稳如磐石的剑鞘,小心翼翼地下了马来。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柔弱而笨拙,随时都要从高高的马背上跌下去。

武澎却连手指都没有动上一下,就那样任由她自己扶着剑鞘,颤颤巍巍地从马背上下来。

在落地时,她果真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向着武澎的方向歪去。

武澎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剑鞘一偏,就又把她扶正了。

坚硬的剑鞘磕到了细白的皮肤,使之飞快地泛起红来。

陈婉清低着头,捂着自己被嗑红的地方,眼睛一眨,一直悬而不落的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她也不叫疼。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很安静地哭了一会儿,而后慢慢地伸出手,抓住了武澎的衣襟。

她向着武澎靠近了一步,又一步,而后就在他的胸前低下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她揪着武澎的衣角,甚至连那副以柔撩人的姿态都没有了。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单纯的委屈,单纯地于茫茫天地间孑然一身,又被吓坏了胆子。

她就这样,哽咽着开口:“我害怕……”

武澎看着她。

武澎低下头,将自己的衣服从她的手里扯了出来。

“回去。”他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陈婉清不回去,也不说话,就那么委屈至极地低着头,咬着嘴唇,像是在很努力地控制着眼泪。

坚强又脆弱的模样。

武澎下了最后的通牒:“回去。”

他的语气已然寒得像冬日里的坚冰,显然已经厌倦了这无意义的纠缠,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陈婉清顿了顿,终于嗫嚅着开口:“我……不能回去……我和爹娘吵架了……”

这显然不算一个理由。

子女与亲生父母有所争执,不过是赌气罢了。哪里会有因争吵而不让女儿回家的父母?

武澎不为所动。他直接用剑鞘将陈婉清推到了门口,而后自己叩了门。

守门人揉着惺忪的睡眼,颇不耐烦地开了门,一见陈婉清,又顿时颜色大变,躬身低头,恭敬道:“小姐,您回来了。”

再抬头时,敲门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门口便只余下陈婉清一人了。

陈婉清抹去了眼泪,咬着牙,牙根都要磨平了。她怕是从未见过如此不上钩不识相的男人。

那守门人见了自家小姐的脸色,顿时知道不妙,连忙跪到地上,生怕这祖宗把脾气甩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婉清没有进门,转身便离开了。

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顺着街边慢慢地走。

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已有了一些早起的农人声。但对于孤身一人,特别是孤身一人又看上去甚是娇弱的女子而言,此时人烟稀少的街道仍旧算不上是毫无危险。

在走过第三家街市时,有人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陈婉清在心中勾起一个得意的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忽然出现的武澎,仍旧低着头,孤零零地,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

武澎顺手用剑鞘拦住了她。

她仿佛这才注意到了武澎。看着他一脸的寒意,她仿佛受了惊,做错了事似的,嗫嚅着解释:“……我没有地方去……”

一言一行,都是任谁都不可能硬得下心肠的模样。

如果是丝毫不了解她的陌生人的话。

而武澎当然不是。

武澎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剑鞘一推,直接把她推去了街边的旅店,随手一锭银子落在了柜台上,拿了钥匙,甩给了她。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婉清拿着旅店房间的钥匙,站在后面,终于发了愣。这个人,还真的就如此无动于衷,甚至仿佛她是什么牛鬼蛇神,让他避之唯恐不及,将二人之间的界限划得犹如天堑。

回过神来后,她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等着。

没有陈婉清奈何不了的男人。

*

有一些人收服人心,喜欢作秀,喜欢煽动,喜欢利用群体的从众心改变人的价值观,使之认同自己。

这是一种很有效的方式,可惜并不完全适合温止寒。

因为温止寒只愿与异能者为伍,而异能者,永远都不是大多数。

其实,绝大多数异能者都会一定程度上地接受温止寒的理论:异能者是更高等的,异能者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凡人间的等级差异在异能者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更为高级的我们为何要被束缚,难道我们生而为神,却怀璧其罪?

我们不应被束缚,我们应被臣服。

绝大多数人都会接受这个观念,因为人是自私的,人的观点通常都是由自己的立场决定的,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人们逐利而生,天经地义。

但可惜的是,这些人通常都不会坚定地接受温止寒的观念,更不会永远地接受。

因为异能者是被选中的,是特殊的,是神的眷顾,是天的恩赐。因而,异能并不能父子相传,而是如天赐般毫无规律地出现在一户户人家。

所以,每一个异能者都是混迹于凡人之间的。他们被凡人养大,他们的父母手足、知己亲朋,往往都不是异能者。这让他们对凡人存着许多不必要的牵绊,让他们不可能将自己与凡人完全地隔绝开来,将他们视为不同的物种。

这让温止寒感到头痛。所以,很快,他就不再非要用说服来收服人心了。

他得接受,哪怕同为异能者,思想的层次也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就是有许多异能者,明明手握高贵的力量,还非要为凡人一文不值的牵绊所束缚,令人痛心。

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说服,那么这样的人,哪怕拥有异能,也不配成为他的同伴。

于是,他便把这些人的“牵绊”拿了过来,为他所用。只要将这些人的“牵绊”掌握在了手心里,他们大多便就不得不为他所用了。

他用这种方式又收服了一些人。

但还有一些人,既不肯接受他的观点,又了无牵绊,或者意识过于坚定,威胁不来。这时候,温止寒就会采用第三种方式。

毕竟,他需要的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个“人”。

让狗听话,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恩威并施。

要建立阶级感,建立敬畏之心。

苦痛永远比蜜糖更有效。

温鸦曾是他用第一种方式收服的孩子。毕竟,这可怜的小东西可真是受够了凡人给予的苦难:小东西被凡人视为工具。作为珍贵的异能者,他被凡人拿来在杂耍班耍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还为了一点点钱,骗他亲手撕碎了自己养着的小宠物,硬生生逼疯了这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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