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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88)

那团气就那么一日一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直一直挤着她,好像能把她炸成碎片。

终于有一天,她越过了精致的牢笼,跑出了府。

她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乐子。

她开始自己挑选自己的侍卫。

她一步步地小心试探,最终发现原来她根本就不需要试探。根本没有人敢胡说她的事。

她便越发大胆,越发放肆,做起最大胆最放肆最狂荡不羁的事。

她意识到了自己对凌虐他人的兴趣,并以此为乐。

她用绝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方式去折磨男人。她看着面前糜烂的景色,会有一种舒放的快意。

她想,若是她的父母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当场发了疯。那对高高在上的夫妇,大约想都想不出世上会有如此肮脏而惊世骇俗的糜烂之事。

越想起这些,她就越会感到快乐。

也越会更加小心。

陈婉清最擅长的,毫无疑问,就是审时度势。

以及无懈可击的伪装。

她太明白自己的尊贵来源于哪儿了。

她永远都是父母眼中最乖巧的小女儿。

*

她顶撞了父母。

在被那个陌生的男人送回家后。

*

说来起来,在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个时候,陈婉清都从未想过要顶撞父母。

在对琴棋书画丝毫不感兴趣却顺从地将其学得顶尖的时候。

在拿起针线就感到恶心却做出栩栩如生的绣品的时候。

在荒唐行径的一角被父母发现,看着自己玩弄得最久的侍卫被活生生打死的时候。

在经历了父母失望却未曾点破的目光,被禁足的时候。

她都未曾想过要顶撞父母。

说起来,在那个侍卫被打死的那天,她何止是从未想过要顶撞父母。她甚至毫不犹豫地把所有事都甩给了他——她的荒唐行径的受害者——为了保全自己,也正好丢掉了已经玩弄腻味的男人。

所以,不应该的呀……怎么都不应该的呀……

她怎么都想不通,昨日傍晚,在那个陌生的男人送她回家之后,在母亲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为何又出门了?你那些荒唐的事,你当我们都不知道”“做便做了,要懂得遮盖”“那侍卫的事,你做的很好”“要了他的命,正好封了他的口”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忽然站起身。

她只是忽然想起,有箭矢穿过人的胸口,尖锐的箭尖慢慢渗血,然后滴落下来。

有人很轻很轻地推了她一把,叫她走。

哪怕她曾叫他被人乱棍打死,屈辱而狼狈地结束了一生。

“婉清,你有没有听娘说话?”

人生中第一次地,陈婉清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

又迎着母亲愤怒的,大约不会再次原谅她的呵斥,走出了安国府的大门。

其实,在走出门后不就,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

开什么玩笑……她比谁都懂得顺应形势。她苦苦忍耐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明明只要低头认个错就好,母亲只是在语重心长地同她讲话,甚至没有发什么脾气。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荒唐。而更荒唐的是……

即便如此,她竟也不想要回去。

她觉得,自己大约是中邪了。

而那邪气的根源……她不愿承认。

但她是很聪明的,哪怕不愿承认,她也明白,那也许就是缘由了。

大约祸水不总是红颜,她是被猪油蒙了心,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所影响……还是一个早已被她厌弃了的男人。

她开始觉得烦躁。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懂得自己为什么让自己沦落到了如此田地。

回去认错吧。

但凡有上一丝丝理智的人,都应该明白,此时她应该回去认错。

她在路边的茶楼坐到了打烊,然后从打烊的茶楼里走了出来。

她想起来,她曾经有一支漂亮的簪子。

一支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簪子。

那本是要呈给圣上的贡品,让她给拦了下来,金贵无比。

她真的很喜欢那簪子,日日抚弄,每日都要簪着。所以,没几天,就给弄坏了。

这可让她难过坏了,茶饭不思,见谁都不顺眼,冲着下人大发脾气。

她的父亲见她如此,隔天,便又给她带回了一支簪子。

那支簪子更剔透,更漂亮,更加名贵。比起来,前一支簪子瞬间就成了寻常的石头。

她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此前的不悦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了。前一支让她宝贝得很的簪子,哪怕没坏也瞬间成了废物,她看也不想再看,想也想不起有那么件东西了。

那时,她的父亲是这样对她说的:“眼皮子别那么浅。不过是个物件,丢了一个,寻个更好的就是了。为了一支簪子大发脾气,别与人言说是我的女儿。”

那时,她瞬间便感到了羞愧,深感自己的不足。

而此时,从茶楼中走了出来,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她要去寻一支簪子。

第58章

武澎很快把陈婉清送到了家。

马匹停在高门大宅外头, 武澎下了马,随手伸出剑鞘,横在了陈婉清的身侧,让她扶着下来。

陈婉清没动。

她低着头, 眼睛里仍含着眼泪, 半掉不掉的, 看上去真的是被吓坏了,让人心都要碎。

这样的美人, 这样的娇弱, 这样的怜人,真是铁石的心肠也要化成一汪水, 没有任何人能敌得住。

过去的武澎, 是最吃这一套的。

就是这副模样, 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一颗心一条命全奉给她, 他说什么她都愿听,她做什么他都愿容。

因为他爱她。

他真真切切地, 打心底里的,深爱过她。

但那都是骗人的。

这副惹人爱怜的模样, 全部都是假象。甚至都不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假象。

那只不过是她收割男人的手段罢了。

那甚至都算不上是虚假的蜜糖,而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因为, 一旦深陷其中, 过去有多么甜蜜,日后就会有多么痛苦。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玩弄男人的手段罢了。

现在, 她第二次地站在他的面前, 第二次地对他使用同样的手段。

他怎么可能会再次上钩。

他没有第三条性命给他挥霍了, 就是有,他也绝不会再那般不尊重自己生命了。

看着陈婉清的样子,武澎连脸色都没有变上哪怕一瞬,手中的剑鞘仍稳稳地端着,开口道:“下来。”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对面的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娇弱美人,而是自尊心极高的陈婉清。这么一来,她怎么也要下不来台了。

可陈婉清的反应,竟仍旧犹如受了惊的小兔子。她惊惶地看了武澎一眼,而后又飞快地移开,像是被吓着了,又不知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事,无辜又可怜,真是令人不忍。

武澎便越发觉得讽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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