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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192)

“牢里呢。”李衎道,“异能失控又被袁攻压制后,他就再无法使出异能了,与你当年的情况如出一辙。”

异能失控,被异能无效者压制,而后能力消失。能力消失的缘由可能是过度使用,也可能是异能无效者的压抑过于强劲,具体的结论天工司还尚未得出。

“天工司正在研究缘由,看他的异能是否还能恢复。若是能恢复,便可同温鸦一样,戴罪立功,若是不能,便斩首了事。”李衎理所当然道。反正此人所犯死罪可不止一桩两桩。

“他背后不是还控制着好些异能者?”

“用力量和恐惧控制的人,树倒猢狲自然散,自是早已走的走,逃的逃了。”李衎道,“只是他寻摸的能力不错的异能者当真不少,不枉我一直放着长线。”这些人,他自会一一筛选,酌情处置。异能者太过稀少,能力有用的尤甚,自然是能用则用。有罪的便戴罪立功,被要挟的便宣扬是元无忧给了他们解脱,再加以游说。

但若是没了能力,自然便是该做如何处置便做如何处置,没有了戴罪立功的保命神符。

如是看来,温止寒确实是死罪难免了。

“多留他一阵儿吧。他与我当年情形相同,大约还是可能恢复能力的。”元无忧开了口。

此人罪孽深重,自然是该死的。但对元无忧而言,此人又确是有大恩一件。托着这份恩情,元无忧决定给他续一阵性命。

“随你。”只要她能把异能司做好,李衎自然愿意满足她的要求。

艳娘是在元无忧走后进来的。她进来,是来交辞呈的。

“当面聊聊就是了,还专门写封信递上来,这么煞有介事?”李衎说着,拆开了封口精致的信。

“老娘不干了。”

信上只写了这五个字。

李衎:“……”

李衎:“朕最近有惹到你吗?”

“那倒没有。”艳娘找了个椅子一坐,“无非便是天天要人待在敌营,时不时接受精神系能力者的试探,日日装作对装模作样的狗东西情浓意切的模样,天天跟驿站快马似的运消息运人,早上夜里加班劳作,人命危浅朝不保夕……走都要走了,奴家早就想跟您说一回了,老娘不干了!”

“加钱。”

“诶好嘞!您请吩——啊不对,奴家今日可真是来递辞呈的。”

“钱可从来没少过你的。”李衎早知她心意已决,却还是不由开口阻拦,“加薪加奖金?”

“这些年你给我的钱,可足够我富甲一方了。”艳娘一笑,笑意竟是难得的纯粹,“所以,我也该走了。”

这是他们很多年前就说好了的事。

刘金艳从未有一天,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自由的向往。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站在山腰向世界极目远眺之时就已刻骨铭心的向往。

她的自由被耽搁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十六岁之前,她因为无法独自生存而失去自由。

十六岁之后,她又因为刘金宝而不得已放弃自由。能给刘金宝续命的只有温止寒,所以她不得已要放弃自由为温止寒做事。

后来李衎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承诺也可以给她的弟弟换身体,要她不必再被迫为虎作伥,还与她约定,待温止寒被元无忧控制,她便可离开。

她便头也不回地投奔了李衎,做起了间谍来。

如今,温止寒已然被控制,而她闯荡广阔世界的钱也早就超标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真正地自由了。

刘金艳笑起来,少见地笑得眉眼弯弯。

她说:“君无戏言,那我就走啦!”

她就走了。

她带着她这些年赚到的数不清的钱,带着她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昂首阔步地踏入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去了。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眼巴巴地望着,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那世界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如今,她终于对那广阔的世界触手可及了。

再也没有人能够束缚她,再也没有人能够命令她,她想去到哪里就能去到哪里,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她比风都还要自由啦!

“记得算一算那老虎的寿数,到时候回来换身体。”李衎只给她留了一句话。

她挥了挥手,离开了皇宫。

李衎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了御书房的拐角。

仔细想想,距离李衎初次见她,也快有十年了。

十年前,他势力微薄,她也只是个叛逆的小姑娘,却帮他做成了许多事。

他一路成长,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脚下的位置越来越坚实,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早知道少给你些钱了。”李衎嘟囔了一句,提起笔,接着批阅起奏折来。

他觉得没关系的,可是当天夜里,他却少见地入了梦去。

他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

*

李衎是大昭的第四个皇子。

也许是因为四这个数字太不吉利,李衎没得什么好命,过得不是很好。

李衎的亲娘是个宫女,帝王酒后沾了福荫得子,母凭子贵,被抬了个美人,勉强算是宫里的小主子。

勉强罢了。

张美人并不美,也无甚其他讨巧的地方,不过是运气太好,祖坟冒了青烟,沾上了帝王福泽。帝王酒醒,看她模样,甚至还皱了皱眉,就再没传唤过她了。

封美人还是李衎出生后的事。

张美人入宫前是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儿,听说也是受尽了爹娘宠爱的,人称得上是傻,没什么心计。可这宫里却是人均八百个心眼的,眼见着这一位并不得宠,诞下皇子都只封了个美人,平素更是与打入冷宫无异,自是没一个肯给李衎母子一点好颜色的。得这么个主子,多倒霉啊?就连她贴身侍候的宫女都想跑路。

这么一来,做宫女的时候,张美人还能和同僚嬉笑一番呢,被抬了美人,一下子就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只有她儿子愿意,于是,她就天天和李衎说话。

她没什么想法,没什么远见,也没想过要让儿子多么优秀,说出来的话在旁人听来,都是没用的絮叨。用那些冷眼宫人的话来讲,她这是“不懂得培养皇子,天天跟皇家男儿说些家长里短的妇人之辞,真是扶不上墙”,于是背地里更遭了许多嗤笑。

但李衎还挺爱听的,听得很认真。

他听得娘亲与他抱怨饭菜不好,听得旁人总不喜欢她,听得天冷无炭,听得院里树枯。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听得很认真,然后认认真真地安慰娘亲,抱着她冻得冰冷的身体,和她互相取暖。

第129章

在童稚时期的人生中, 李衎听娘亲说过了数不清的话。娘亲说的话,他都挺爱听的,而这里头他最爱听的,莫过于娘亲还未入宫时的事。

很多时候, 娘亲会一面给他缝衣服, 一面跟他讲, 小时候,娘亲的阿爹阿娘——他该称外祖父外祖母的——有多么疼她, 娘亲的兄长姐姐——他该称舅舅姨娘的——有多么护着她。在娘亲的叙述里, 外祖父很慈祥,很好说话, 外祖母可凶了, 大家都怕她。可外祖母呢, 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什么凶话都只是说说的,人根本就是菩萨心肠, 路过的乞丐都要施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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