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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狗尾花下死(94)

“我喂你嘛。”她凑到锦衣的跟前,撒娇道。

“……给我。”锦衣却仍旧很是坚持,他怎么可能让她喂。自从醒过来,他就一直浑身剧痛,烧得全身无力,是以上次喝药时,他懒得与她计较,就任由她喂了一次。而那一次,她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还从不知道有人给人喂药能喂出把人按进水里的效果。

“不要害羞嘛,督主!”那女子却仿佛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话,仍是很开心地笑着,端着药就往他的嘴——也许还有鼻子——里灌。

“咳……你……咳咳……”

“哎呀,督主真是孩子气,喝个药也喝得到处都是,都洒在衣服上了!被子上也是!”

“咳咳……住……咳咳……”

“哎呀呀,真是洒得到处都是。衣服和被子要自己洗哟!”

“咳咳咳……”

直到药碗见了底,那女子才收了手。“督主督主,我好喜欢你呀!”喂完了药,那女子便满脸是笑地看着锦衣,欢快道,“督主督主,我要给你暖手暖脚暖被窝!”

这样的话,她说了太多遍,却丝毫没有被锦衣放在心上过。在锦衣想来,初次见面就热情至此,谁知道她图谋的是什么?

直到呛进嗓子和鼻子里的药被咳得差不多了,锦衣才缓过气来,怒道:“陆水!”锦衣生气,向来都是笑着的,带着温和的笑意,笑着杀人。他还从未这样怒过。

“诶!”名叫陆水的女子却似乎不以为意,喜滋滋地连点了几下头,答应着,“叫我什么事呀?”

“……滚。”

“咦!督主和人家在一起这么害羞吗?别害羞嘛,人家最喜欢督主啦!督主你嫁给我吧!”

“滚!”

“不滚不滚我才不滚呢!督主其实很想让人家陪的吧,人家知道的!”陆水这样笑着耍赖。

锦衣握紧了拳头,显然给气得不轻,却也没有继续多话。做了多年宫里最下|贱的人,他是最识时务的。这回,他就也藏住了自己眸子里的阴毒,不再多说,将陆水视为无物。

早晚有一天,他会将这女人,好好地折磨死。

移了移身子,锦衣将半躺的姿势换成全躺,闭上眼睛,就不再理会她了。

在被未央追杀时,锦衣本就受了伤。后来,他从崖上掉了下来,还在水中泡了好一会儿,更是伤上加伤。直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他才被陆水给救了上来,是以,他起了高热,浑身酸痛无力,更觉得疲惫不堪。躺在这儿的工夫,他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水则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笑着看他沉静的睡脸,也不管他还在睡觉,就吵闹道:“督主督主,你睡着了比醒着还好看诶!阿爹说的没错,你长得真的好俊啊!”

锦衣却是太过疲惫,并没有被她的高音量给吵醒。

陆水就仍托着腮帮子,坐在他的床边看他。虽然他长得好看,但看他睡觉也真是无聊,她就思量着,还是叫醒他,让他陪着她比较好吧。

她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却与她的想法没有半分关系。“呀,你们来了呀。”她忽然开口,毫无征兆道,“这么快呀。”是她见过最快的。

随着她没头没脑的话的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少年抱着个姑娘,一跃到了屋门口,正对上陆水的视线。

那少年到了此地,却浑不在意陆水的存在,而是直接将视线移到了床上锦衣的身上,径直走进屋来。

陆水便也站起身,挡在了少年的面前,欢脱道:“哎呀,你好厉害呀,这么快就破了我的蛊阵,哎呀,好聪明好厉害!”她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这少年身上带着伤,显然是破阵时挂上的。可他怀里的姑娘却安然无事,睡得沉沉的,连块衣角都没有破。

破了她的阵竟还能这样体面,阿爹说的没错,中原果真是卧虎藏龙的。

那少年听了她的话,这才将注意力移到了她的身上,皱眉道:“你的蛊阵……你也用蛊?”

“是呀是呀,我很厉害的!”陆水笑着直点头,像个向大人邀功的小孩。

沐清风看着面前的粉衣女子,有些惊讶。中原只有锦衣一人会蛊,是以锦衣才能依凭着蛊毒四处横行。然而,这女子却说,外面的蛊阵是她设的。

怀里的翘楚还在发烧,他就也没有继续惊讶下去的时间,只想要尽快逼锦衣给翘楚解了蛊毒。这么想着,沐清风便也没有多话,就抱着翘楚,试图绕过那姑娘。他却没料到,那姑娘见了翘楚,便忽然指着她,问道:“她的毒,是督主下的?”

没想到这女子能一眼就看出翘楚中了蛊毒,沐清风不由停下了脚步,道:“是。”

“哎呀呀,可真是半生不熟的蛊。”那女子便摇了摇头,道,“你们找他,是解蛊来的?”

“自然。”

“嗯嗯,那我这就叫醒他!”女子爽快地说着,便走到了锦衣的床前,晃了晃他,道,“督主,起床啦!”

锦衣却是伤病交加,发着高烧,又太过疲惫,是以对她的呼唤没什么反应。

陆水见状,神色没变,仍是笑眯眯地,同时毫不犹豫地伸出脚来,砰地一声,就将锦衣狠狠地踢下了床。

“督主督主,起床啦!”她仍旧欢脱地唤道。

第67章 欢天喜地虐督主

锦衣扶着床沿,按着自己被踢得生疼的腰。他被怒气冲得发昏,早就没了往日生气时常会带着的笑脸,而是像个平常人一样,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多少年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无礼过了,上一次被这样对待,该是在宫中,他还不算一个人的时候……

他一定要剐了这女人!

而不光是锦衣,就是沐清风见着面前的女子竟硬生生地将锦衣踢下了床,也微微怔了一下。接着,他就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翘楚的反应,直到想起锦衣的外伤并不会反映在翘楚的身上,他才安心下来。

见到锦衣醒了,又想起路上翘楚呢喃的那句“锦衣”,沐清风紧紧地皱起眉头,抱着翘楚一个旋身,就要往锦衣那里走去。

“哎呀,真骇人。”那女子就也跟着他一个转身,又挡在了她的面前,道,“你这个样子,是想要杀了他的吧?”沐清风身上杀意重重,别说陆水,就是昏迷不醒的翘楚都似乎对此有所察觉。任谁都能看出来,沐清风不光是想杀了锦衣,还绝不会让他死得痛快。

“怎么会……”沐清风冷哼一声,强压下眸中的阴霾,如是道,“他若交出解药,我倒也可以……既往不咎。”最后四个字,带着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你骗人的!”陆水却牢牢地挡在他的面前,道,“哎呀,这个谁都能看出来的,他若给了解药,你绝对不会留他的命的!——你的剑可一直都在迫不及待地嗡鸣呢。”

“我会留的。”沐清风却仍貌似冷静道。他知道自己在说谎,却并没有什么愧疚感。说到底,会让他无法说谎的就只有翘楚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