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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胡令(81)+番外

“胡将军呢?”

“把将军送到卧房里歇息,胡将军交代一声要备下醒酒茶就走了。”

果然是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自己竟比他醉得还要快些吗?张九默默不语地穿戴整齐,赶去了军营。

之后胡六一连数日都未曾来。兴许他是在忙吧?张九猜测。这天下比他先前想象的还要千疮百孔,名义上属于大魏的地界却必须一处一处地夺回来。他实在分|身乏术,甚至无瑕去考虑胡六到底在忙些什么,一方面邺城中似乎出现了埋藏得极深的密探,另一方面却有许多股地方势力需要他去剿灭。

那次领兵归来,背后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张九却再次看到了那个一辈子也不让他省心的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把人五花大绑带回去的时候,张九是真心想给他一个教训的。然而心思却不知怎么的转了个弯,那女子不是突然喊着非胡六不嫁吗,既如此便一刀斩断魔障罢!

即便恢复到了不理不睬的状态,张九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像是当初那般平静了。同时,手里的线索都指向有人在邺城接应,这一次的敌人比往常更加凶残更加狡猾,就连他手下的密探都已经牺牲了好几个。他让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胡六面前出声提醒,因为他不想亲手为这人收尸。

“敌……敌……”

张九赶忙将内息渡入,可惜他最得意的几个密探之一还是在他的臂弯里停止了呼吸。那人手里抓着的是一个看似密册的东西,扭曲的符号对应着毫无意义的字。张九蹙眉,“敌”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李!难以想象冉闵要是知道自己的宰相竟有了背叛他的意图会做出什么,不过这样大的事却需要多加核查才好。

张九预备一边增加宫中守卫,一边细细查探李农的动向。冉闵却突然铁青着脸,握着一面玉牌下令他召集人马。丞相的人抵抗的时间并不长,张九不由有些感慨,李农的为人不错,可惜他不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要是和自己一样不去想左右冉闵的决策,也许这位素来温和的大将还能活得更久。

处理完了宫中的事物回到家中,张九发现胡六这一回倒是胆子大了不少,竟然还懂得硬闯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高呼着他不在的军士离开,抿起嘴唇抱臂看向来人。

胡六迟疑了一下,张九后来十分懊悔此时竟没有注意胡六扫视四周的眼神。不过也不能怪他大意,就算是警觉性再高,在从来不防备的人面前也会不幸着了道。

那番剖白有些突然,突然到令他甚至忘记了眨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不知是喜好还是悲好,好容易筑起的壁垒却在柔情之下坍塌于无形。

“我真不会娶她,我也不想娶任何姑娘。”胡六脸涨得通红,一咬牙继续道,“张大哥既然喜欢男人,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陪在你身边,与其这么干耗着,不如咱们俩搭伴凑合凑合?”

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力道不由散去,张九平静地看着对面那人近在咫尺的眼睛:“我这人从来不愿凑合。”

胡六的脸瞬间白了。

“不过和你算不得凑合。”

那一天,好似过了许久,又恍若只是昨日。冉闵率军去打草谷,回来的却只有一个全军覆没的消息,甚至没有一具尸首。

张九此刻还能感觉到左臂的隐痛,虽然那条胳膊已经在三天前失去了。守城四十七日,他不由苦笑,这真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不得不独断独行,暂时软禁了皇后和监国的皇太子,以防他们再做出一些傻事。手中已经没有了传国玉玺,下属们心心念念盼望的南朝援军看来是无法等到了。

他们的陛下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已经身首异处。尽管封锁了消息,张九却明白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个结果。

是时候了,迎着夕阳冲上来的敌军近在眼前。张九的身体晃了晃,最后看了一眼右臂上编织精巧的草环,一跃跳下了十多丈高的城墙。

很好,我不用为你收尸,你也不用为我敛骨。

即使血肉化作烂泥,我们也将和这片土地同在!

番外 四 最新更新:2011-07-09 18:16:58

枝头上倒垂着冰棱,四下皆是白雪。从天寒地冻的外头归来,慕容玦抖了抖身上的雪,将披风挂在一旁,搓着手走近火炉。

“回来了?”

慕容玦先是一惊,似是没想到清晨时分还有人在,随后挑眉笑了笑:“琥珀儿今日起得好早。”

“不起早些如何见得到你这满脸春|色的模样?”慕容环语调极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般两面逢源就不怕玩火自焚吗?”

烘暖了手,慕容玦坐到桌边,信手倒了杯茶。他抬头看那个一直站在屋子角落里的异母兄弟,因为是冬天又是清晨,天光十分昏暗,借着屋中的烛火,慕容玦几乎有种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的错觉。

“若是可以玩火自焚倒也不错呢!”慕容玦笑道,“只可惜我若是死了,谁来护着你呢?你说是不是,我的小琥珀儿?”

“哼!若是靠你我早在几年前就尸骨无存了。皇伯父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父王当初也是一时受了奸人的挑拨才会铸成大错。皇伯父已经答应了,只要将来为大燕立下功劳,就会把中山王的封号还给我!”

“喔?皇伯父可真是仁慈。”慕容玦脸上的笑意更浓。

“所以你自己想要庞龙附凤为了富贵权利出卖身体,千万莫要扯上保护我的名头!你就不觉得这么做很无耻吗?”慕容环似是恼了,冲到慕容玦面前扬起拳头。

“玦弟,你可是已经起了?”

外间的声音传来,慕容环一呆,脸上露出又羞又恼的神色。“你好自为之吧!”他转身从一旁的偏门奔了出去。

慕容玦抿唇微笑。中山王?封给一个曾经试图谋反兄弟的嫡子?要是自己的二伯是个糊涂蛋倒有几分可能。可惜慕容皝不但狠毒而且狡猾,自己这个傻傻想要出头的弟弟估计会被利用一通然后“死得其所”吧?

“恪哥哥稍待片刻,我收拾一下就来。”慕容玦扬声唤了一句,低头仔细整理身上的衣衫。脖颈上的痕迹很深,他不得不取出化瘀的药物擦了一点上去。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脸,慕容玦这才走到外殿。

见到心上人出来,慕容恪不由眼睛一亮。他笑着指了指窗外:“你弟弟又在闹别扭了?我刚见他低着头跑回去了。”

“琥珀儿恼我不愿将你送的玉佩转赠给他呢!”慕容玦叹了口气,“他还小,东西放在他手里,我怕没几天就碎了。”

“喔?若是琥珀儿大些,你倒愿意送了?”慕容恪扬眉。

慕容玦低头,小声道:“那我也是、也是舍不得的。”

“哈哈哈哈……”慕容恪不禁大笑起来,把柔弱的表弟抱在怀中,一抬手示意自己的侍从端上一个食盒。细细抚过那羞红成一片的脸颊,他掀开盖子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葡萄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