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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是劳资的!(36)+番外

一口气说完,我停住了,抬着脸去看他的神色。

但是颜太傅似乎对我的话并不满意,他面上的笑容减了减,却又不失和蔼的对着我道:“那么,大长公主明白了自己的志向了么?”

颜太傅的话语很轻,可落在我的耳畔却如重锤一般,让我陷入了迷茫。

志向?我能有什么志向呢?此生,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守住赵家的江山,然而,现在的江山是赵宁佑守着了,除了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他,我还能有什么志向呢?

于是,我垂着眼,盯着面前那厚实的书本,轻声道:“太傅说什么,学生不明白。”

“大长公主天资聪慧,同您的母后孝元后一样,冰雪聪明,心思玲珑剔透,怎么会不明白老臣的话呢?”并没有被我的话糊弄过去,颜太傅依旧笑着开口。

我抬起头,故作痴傻的看着他,蹙起了眉头,仿佛在用力思考他的话语。

“大长公主懂得藏拙是好事,可宝玉即使被顽石包裹,终有一天还是会显露出来!”颜太傅说着,捧着手中的书本,站起了身来。

我仰着脸佯装懵懂的看着他,心中却在暗暗惊到,母后说的没错,太学殿的颜太傅果然不是一般人。

荣经三朝,不结党不营私,只守着太学一殿,做了三朝的太傅,教育皇室宗族,说是痴傻,也却是看得最透彻。

权倾朝野又如何,树大枝高,到处虎视眈眈,各路人士都想着怎么去掰倒一番。

位于朝堂之上,却能脱俗世外,闲云野鹤一般,这才高人。

然而,此刻却不是敬佩的时候,我也跟着站起了身来,全身充满了警惕,心中却在盘算着这颜行知到底是哪路的人马。

“长公主莫要惊慌,老臣一向性情散漫,不问朝堂之事,只随心性而来,老臣只是爱怜公主之才,专为公主指点迷津而来!”

冷不丁,身边的颜太傅又开了口,我心中一惊,暗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再怎么装也逃不过有五十年道行的文化老头。

猜着我所想,见我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颜太傅这才满意的笑出了声来,爽朗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格外的坦坦荡荡。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下巴灰色的胡须也在轻微的颤动,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窗外那缱绻带着热度的光辉洒在了我们的身上,将颜太傅脸上那深浅不一的皱纹照得一清二楚,可他大笑的姿态就像一只昂着首的仙鹤,那般脱离世俗之气。

是的,这样一个人,我的确是敬重的,可作为一个被嘲讽的对象,我内心却是极其不满。

可颜太傅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我的情绪,他停了笑,满脸慈祥的低下头看着我,“在太学殿,前前后后老臣教育过上百个宗室世家子弟,然而,让老臣印象最深刻的就属长公主您了。”

我抬起头,有些愣松得望着他这般爱怜的目光,这世界上,会用如此目光看我的,除了母后,再无第二人了。

“为什么?”我不解,仰着脸问他。

然而,颜太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夹着书本站在殿外,瞧见已经站起身来的阿桃的身影,笑着催促道:“长公主若想回去赶紧回去,若是被文博士瞧见了,又要拉您去练琴了!”

我这才恍过神,一听文博士的名字,立马吓得匆匆跑下台阶,直直奔向了阿桃的身边。

大概我此生与琴犯冲,第一次被文博士拉过去抚琴,便生生被琴弦划破了四个指头,然而文博士却道我学琴极有天赋,总想逮着我好好教习一番,之后,每每遇见文博士,我总要赶紧绕道而行。

“怎么今日这么久?”阿桃看着我过来,有些不安的询问道。

“太傅给我补习了功课!”我仰着头糯声回答。

阿桃却是有些心疼,“公主将来不用考状元,太傅将公主逼得太紧了!”

我笑了笑,任由她拉着我的手,离开太学殿的时候,我回了头,颜太傅还站在太学殿的大门口,身后是漆了红漆的朱红色的大门,他藏青色的臣服被映衬的格外醒目。

☆、深井冰口口二六

我笑了笑,任由她拉着我的手,离开太学殿的时候,我回了头,颜太傅还站在太学殿的大门口,身后是漆了红漆的朱红色的大门,他藏青色的臣服被映衬的格外醒目。

回到宝华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阿碧让宫人在长廊上点上了宫灯,一路上我还在思考颜太傅对我所说的那一番话。

颜行知这个老头真会打哑谜,明明是他先找上我,可什么也不说破,非得让我自己回头去沉思,这般禀性真是不够利落爽快。

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

我在这边哀叹着,坐在大殿前厅的圆桌上,等着婢女们给我脱鞋换衣,晚膳会快被端上来了,八宝桂花鸭,用芡粉勾的糖醋桂鱼,几盘清新可口的果子粒,一碗冰镇的银耳绿豆汤,统统都是我爱吃的。

阿桃和阿碧给我布好了菜,这才端着饭碗到了外间用食。

明亮的琉璃宫灯下,我夹着碗中的饭菜,却有些食之无味,偌大的圆桌上,每次只有我一个人用餐,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大殿里,品级低的宫婢在屏风处站成了一排,个个垂首不语,我有些食不下咽,赵宸穆在世时,虽然个人作风有些不讨喜,可每到用膳之时,总会陪着我一起,以往每每同他在一个桌上吃饭,我总是格外的厌烦,可如今,他走了之后,我却有点思念他。

这种情绪产生后,我吓得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筷子!

哼,赵宸穆这样没用的废物,败坏祖宗家产的人,我怎么会想念他,真是太可笑了!

我又扒了两口米饭,这才愤愤不平的松了手中的筷箸,让小宫女把这些东西都撤了下去。

殿外的一切已经全被笼罩在黑暗中,宫墙上方夜幕里的繁星点点,我穿上了一身米色的小襦裙,从圆凳上下来,走到了前厅外面的院子里。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入了夏,空气中的到处弥漫着不知道虫子的鸣叫声,一声盖过一声,热闹极了。

晚膳吃的并不多,但此刻却觉得腹中有些胀气,我唤来阿桃,让她点着灯带着我去水榭那边走一圈消消食。

阿桃应下了,找了一盏精致的宫灯,在我的面前提着。

到了夜晚,白日里的热气都被吹散了,从水榭下面的池塘吹来的风也是凉爽的,我从水榭的木梯上走过,下意识的去瞄向了福宁宫。

福宁宫的太监还在门口规规矩矩的守着,后殿那一排贵气的屋子还暗着,似乎赵宁佑还没有回寝宫。

宫里的人并不多,赵宸穆死了后,陪葬了好多美人和宫婢,而新皇刚登基,还没有纳妃子,这样的结果就导致整个皇城统统就住了十多个主子,尤其到了夜晚,连着水榭都显得空旷旷的。

我父皇在世的时候,这条水榭可热闹了,一到了傍晚,那些个美人总爱在这里嬉笑玩耍,搔首弄姿,总希望能引起河水另一边的帝君的注意。